「樫井。」
「嗯?」
「你什么时候会以后嗣的身分公开亮相?」
「不晓得,什么都还没有正式决定。大概是因为老狐狸精在抱怨,说她儿子还活着。我倒是希望永远拖下去。」
「事情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说完这句话,和次郎沉默许久。三人穿越吴服町,一进入岩石的镇内,商家立刻消失,来到了重臣的宅邸林立的区域。
继续笔直前进的话,应该会出现樫井家的宅邸。然而,透马以极为自然的动作,和林弥他们一起在路上转弯。他似乎不打算回去。
「樫井,你快点进入执政圈!」
和次郎忽然说道。说话方式像是吐出憋住的气。
「你要尽早全权掌管藩政!」
「你要我变得和家父一样吗?」
「我要你变得跟他不一样。你要尽全力阻止这种愚蠢的斗争再度发生。」
和次郎的侧脸没入黑暗中。
原来和次郎一直想要传达这句话。他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想托付给可能爬上藩政中枢顶点的樫井。
透马抱起胳膊。好像低垂着头。
「我想成为裱框师父,而不是执政者。」
耳边传来他的自言自语。
和次郎什么也没多说,岔进通往普请方组宅邸的岔路。他跟平常一样,既没有举手道别,也没有留下一句「再见」。
黑暗转瞬间吞没了和次郎的背影,全部涂上黑色。
风忽然抚过脸颊。林弥和透马不约而同地迈步前进。先开口的人是透马。
「新里,你啊。」
「怎样?」
「不想去江户吗?」
「去江户?我吗?」
「没错。你不曾想过要在江户修练剑术吗?」
在江户修练剑术……
喉咙响起咕嘟一声。
小舞有家、母亲、对大哥的回忆。最重要的是有七绪。林弥一次也没有过离开这块土地的念头。
他将手搭在腰刀上。
江户这块陌生的土地上有什么呢?有谁呢?
「樫井,江户有像你这样的高手吗?」
「说不定有。」
「有比你厉害的人吗?」
「没有吧。」
透马轻轻地噗哧一笑,低声反复同一句话。
「我好想成为裱框师父。」
林弥不晓得该如何形容那一瞬间。
全身战栗。背部发疼。感觉到了什么。总觉得自己短暂失去了意识。
拔刀出鞘,划破黑暗的下一秒钟,透马倒在路上。
从挥舞的刀传来的手戚似曾相识。
是砍人肉的手感。
比起夏天在河滩砍片桐这个男人时,更强烈许多的手感。感觉确实砍中了,但是手感微弱。不像当时整条手臂麻痹。黑暗中人影晃动,血腥味漫延开来。发出人翻滚的声音。
「樫井。」
透马按住肩膀,蹲在燃烧起来的灯笼旁边。
「樫井,振作!你遭人暗算了吗?」
「好痛。痛死人了。不过……刚才是怎么回事?突然被人从背后袭击……我完全没有察觉到。」
透马睁大双眼。
「……没有感觉到脚步声或杀气……新里,我被那名刺客袭击了吗?」
林弥一抓起燃烧的灯笼把柄,立刻照亮身后的黑暗。
一名男子将身体扭成「<」字呻吟。
林弥靠近。血腥味变浓。男子被一大滩血濡湿。或许是呼吸困难,他主动扒下了头巾。
「……」
林弥发不出声。四周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男人的舌头在口中蠕动。参杂鲜血的唾液突然沿着下颚流下。
「……生田大人。」
生田清十郎气喘吁吁,在林弥眼前濒临死亡。
声音忽然恢复了。脑海中发出山风呼啸的声音。
我砍了生田大人吗?
是我吗?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你为何知道?」
清十郎的声音清澈。他按着腹部,稍微坐起身子,声音清澈地问林弥。
「你为何知道我在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