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弥他们是一大收获,但是寻找杀人凶手是徒劳无功。别说胜过结之丞了,到处甚至都没有能够和他旗鼓相当的剑士。一个也没有。
信卫门叹了一口气。
「你打算成为徒目付吗?新里的事已经过去了。事到如今,额外调查也无济于事。」
「我已经展开调查了。我不打算让师父的事继续成为悬案。」
「乱来!你的任务是继承樫井家,延续香火。不是调查命案。你可别忘了做好这项心理准备!」
「继承人有二哥在。」
「保孝?成天卧病在床的病人能成什么大事?」
「这可难说。二哥几度战胜病魔,苟延残喘。那种人意想不到地坚强。说不定明年春天,雪融之时,他就完全康复了。」
透马暗自祈祷:二哥,你一定要痊愈。我希望你康复。这么一来,我就不必和这个家纠缠不清,能够随心所欲地过日子了。况且,透马虽然毫不同情同父异母的二哥保孝,但是对于以瘦弱身驱持续和病魔作战的男人感到敬畏。
保孝被说成「体弱多病的废人」,遭到父亲嫌弃,是否会顽强不屈、固执地存活下去呢?说不定二哥也是体内暗藏强韧生命力的勇士。
透马听见父亲轻声喘息。
「我好像有点放纵你过头了。」
「在二哥的身体情况稳定之前,请继续放纵我吧。二哥完全康复时,我会回江户。这样才不会让家中掀起无谓的风波。」
信卫门忽然放声大笑,洪亮沙哑的哈哈笑声响彻黑夜。
「你年纪虽小,却通达世故。简直像个手腕干练的宠臣。」
这句话听起来也像是在讽刺,但透马爽快地回礼。
「父亲大人过奖了,愧不敢当。」
「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别对自己太过自信,世上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世上人心险恶,透马再清楚也不过。因为他并不是在百般呵护之下长大。
「今年之内,我会提出申请,立你为继承人。不管事情如何演变,我都不许你回江户。」
透马抬起目光。羽蚁爬在纸拉门的门框上。黑暗更加浓重,光线只有淡淡的纸灯灯火。尽管如此,却看见羽蚁的翅膀微光闪烁。
「你今后的生存之道由我决定。就某种层面来说,绝对不轻松。你要好自为之!」
「是!」
透马垂下头。信卫门命他退下。
透马缓步走在幽暗的走廊上。
父亲的其中一句话在他的脑海中萦绕不去。绝非「我都不许你回江户」这句话,而是更随口说说的一句话。
今年之内,我会提出申请,立你为继承人……
今年之内?
为何那么从容?距离年底还有几个月。之前一个劲地催我前来小舞,正式提出申请未免太慢了吧?
这么一想,来小舞之后,说放纵是放纵,说忽视也像是忽视的日子也很匪夷所思。从信卫门刚才的口吻来看,他已经放弃了保孝。尽管如此,他却没有试图看清新立为继承人的儿子的为人、学问、剑术,以及其他各种技能。
为何呢?
令人莫名好奇。
透马停下脚步,将视线转向漆黑的庭院。
吹起一阵微风。
啪喳。
发出水声。大概是水池中的鲤鱼跃起。这个声令透马想起了白天在潭里看见的巨大尾鳍。
潭的主人是凶兆,会引来灾祸。
山坂是否说了这种话呢?
啪喳。
又一个水声。不知是害怕黑暗,或者是在瞄准水面上的昆虫,鲤鱼忙不迭地游动。
「凶兆啊。」
透马站在黑暗中,低喃一句;一道汗水沿着背部笔直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