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别于庞大的身躯,幽幻种的动作十分敏锐,一口气跃至后方远处。另一方面,少年采取了更不可思议的行动。
他锁定退后的幽幻种,全力向前狂奔。
噗答。
彷佛显示着少年跑过的轨迹,地板上跟着出现一道血痕。每向前跑动一步,身体晃动的冲击便使得后脑的伤口流出血来。
「……什么……!」
莫妮卡茫然注视这一切。
太乱来了,那种伤势根本不该乱动。先不说身体撑不住,而意识呢?真的保持清醒吗?视野不是应该一片模糊才对吗?
跑着跑着,少年在空无一物的地方跌倒。
——果然没错。头部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根本无法行动自如。
「快住乎,榭尔提斯!再这样下去——」
现在或许还能动,但再继续勉强自己,很有可能对脑部造成真正的损伤……不,是有生命危险。
然而,少年仍没有停止动作。
他扭动身体,避开左右砸来的两脚,并乘机完全斩断其中的一只。紧接着,借助左方的横壁一蹴而上。他在天花板上狂奔,一举接近幽幻种的背后。
但这时,少年又跪下来休息。
正当他低着头,肩膀随着呼吸不断起伏时,幽幻种的脚从一旁横扫过来。
「榭尔提斯!」
如飞舞的枯叶般,他飞到了半空中。
和刚才一样撞上墙壁,然后跌落地面——
并没有倒下。
榭尔提斯用双剑支撑身体,站稳了脚步。
不会倒下。绝不倒下。
……………为什么?
……………为什么还能站着呢?
……………因我而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又——
「不是妳的错。」
他低着头,忽然用那沙哑的声音喃喃说道。
「……咦?」
「我会保护莫妮卡,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我们在同一个部队里。」
「这……这个——」
「莫妮卡,妳不是说过妳有个崇拜的护士吗?那个坠入秽歌之庭(伊甸)而殉职的少年,妳说妳希望变得和他一样。」
「你……你怎么突然提起……」
「倘若那个少年还活着,一定不会屈服于这种对手的。没错吧!」
——这个瞬间。
某种声音似乎在我内心深处响起。
「那……那是因为……他……和我不一样。他——」
「没有什么不同!」
正要辩解,却被少年吶喊般的一句话打断。
「妳不是一直想成为能够守护浮游大陆的人吗!妳无法当上巫女时,就因为怀有这份信念,才能持续努力至今吧?妳总是待得比任何人都要晚,独自一个人进行训练不是吗!」
完全说不出话来。
彷佛一切都被看穿一般……不,是他理解了。包括我的心情,还有那藏不住的内心呼喊。
「妳很向往,盼望有朝一日能和那位双剑使少年一样吧?快点振作起来!现在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所以莫妮卡,拿起妳的十字棍!」
以往崇拜的双剑使少年。
如今眼前伤痕累累,仍旧挺身对抗幽幻种的少年。
不知是什么缘故。
但莫妮卡——
已经将眼前的少年,与「当日的少年」重迭在一起。
——这样一来……就行了。
擦拭流入眼中的鲜血,榭尔提斯大大呼了一口气。
『你真爱乱来呢。』
「完全不会。因为我们是同一个部队的队友。」
身为护士应有的姿态。
三年前,有雷奥这名过于强大的队友在身旁,所以一直未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和榭尔提斯一样拥有坚韧的身心。和莫妮卡并肩作战时对上的双鎗士以及人偶使,他们也是如此。每个人事实上都有一、两个弱点,必须相互去弥补。
——这便是三年前的自己,从不曾察觉到的事情。
「假如我是巫女,不可能选择一个只想着要保护巫女的人作为千年狮。」
包括千年狮的本质,三年前也是一无所知。
巫女每天忍受着多么艰苦的修行,怀抱着什么样的想法。
巫女对于千年狮有何种寄望。
将这一切告诉自己的,是同在一个部队的她。所以,自己绝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