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当年在狩猎魔女一般的残酷对待。
可恶,要从这老头子身上占到便宜,真的好困难。
这个黑心人彻底看透了这一切,所以故意要让这件事变成一场闹剧。对于自己随意更改决策将遭受的指责,几乎从不因低头而垂下头颅所带来的耻辱,外公一定不放在心上,认为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罢了。在他的眼中,真正的标的物只有我一个,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无关紧要。
平和岛财团现任总裁的目标,在于对他的候选继承人,也就是对我施加压力,借此观察我会有什么反应。
——沉默与大脑的空白过去后,会场瞬间陷入纷乱。
我看见太一的脸。
我看见佐藤同学的脸。
我看见千寻老师的脸。
每张脸虽然程度上略有差距,但都同样流露出不安的神情。我能清楚听见他们无声的询问:「我们接着该怎么办?」
将视线移到讲台上,我看见外公的脸。他一如往常地咧嘴笑着,眼神却如鹰隼一般锐利,活生生就是一张猛禽的面孔,自遥远的天际俯视正挑选的猎物。
然后——
我看见鸠子的脸。
她站在外公背后一动也不动,仿佛一尊玩偶或雕像一般待命着。
我们的视线没有交会,我甚至感受不到丝毫她的气息,无法确定她是否有注意到我。她应该多少还是抱持着一点关心吧,关心着表面上神色如常,实际上还在奋战的我。
嗯,我或许真的是有些感到傻眼啦,毕竟外公不按牌理出牌的反撃,真的打乱我的计划,让我和其他人一样不知所措。
没错,我的计划是被打乱了,打乱了「一点点」。
我早就做好事情不会这么单纯的心理准备了,但还是没料到他会采用这种手段——可是他这么做,我倒是可以「反将他一军」。
「不,理事长,你无须如此。」
会场的喧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一点上。好啦,我不卖关子,那个「一点」不是别人,正是我本人。
「哦?什么意思?」
外公稍微被我挑起兴趣。
「你说的『无须如此』是什么意思?是说不需要我的支援?还是说,我不需要辞掉理事长的职务?」
「不,都不是,我刚才说的无须如此,是针对理事长取消要废校的决定所说的。」
——全场哗然。
会场再次陷入奇妙的气氛中。
我看见太一的嘴形,他说:「你在说什么呀?」其他人也几乎是相同的反应,称得上例外的除了我,大概就只有鸠子了。
「哦哦?」
外公开心地抚着下巴表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把我找来这里,不就是要所有人齐心协力,坚决反对这间学园的废校吗?」
「没有错。」
「那么这又是为什么?废校一事不是依照大家的期望,已经被阻止下来了吗?你否定这一点,应该于理不合吧?」
「因为只有阻止废校是不够的。」
我抬头挺胸,回应外公极其理所当然的质疑:
「即便我们依目前的发展成功保住学校,那也是理事长个人的片面决定。当初理事长仅凭一己之见便决定了学园的废校案,而现在废校案同样又被理事长的一己之见给推翻——而且两次的决定都没有明确的理由。」
我转头面向我的同志们:
「大家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对我们珍贵无比的学园,就这样让单一个人随意耍弄,仿佛像是玩黑白棋一样不断地翻过来又翻过去。大家能够接受我们的学园只建筑在如此脆弱的基础上吗?至少我不能接受,一点也不。」
喧闹声四起。
局势的快速转变让所有人都快反应不过来。与会者困惑不已地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试着了解彼此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
我判断现在是个绝佳的好机会。为了让反理事长一派完全站在我这边,将会场众人的看法整合在一起,我必须高声向他们主张:
「——所以我不认为今天我们来到这里,目的只有阻止废校一个。只有阻止废校是不够的!我们必须从最根本的层面去改变我们的学园,让它不再因为某个人的一己之见而轻易濒临危机。我想借由大家的力量去改变目前高层只要随便掷根飞标,就决定我们命运的权力结构。所以我不想接受理事长的提议,如果我们现在接受了,一切就跟当初一模一样——大家难道不觉得吗?」
会场再次哗然。
这反应很正常。这些想法我既没告诉太一,也没跟佐藤同学提过。撇除「极其少数的例外」,这还是我第一次说出心中真正的想法。
我的眼角余光能瞥见外公咧嘴一笑的模样。他的表情仿佛在说:「原来如此,你打算用这招闪过我的剌拳是吗?」
「好,我了解了。」
外公拍了一下膝盖后说:
「我很欣赏你想要不依附强权,贯彻独立精神的想法,但你要怎么去贯彻?不管你们高声做出什么样的主张,都无法改变这间学园的所有权人是我的事实。管你们再怎么大声抗议,我说要让这间学园留下来就能留下,说要废掉就只能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