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大半夜,浅高的校门仍旧是敞开的。
学校鲜少发生可疑人士入侵校园之类的危险事件,也没跟保全公司签约。毕竟这里是乡下,大家不是很在乎这方面的问题,由此可见滋贺县北部的治安还算不错。
「小新,有车子停在这里耶,还有老师留在里面吧?」
现在是凌晨十二点,我和成俊正站在浅高的教职员停车场里,浅高的校舍兴建于姐川冲积形成的平地上。
姐川是一条容易泛滥的河川,经过多年修建,河川的样貌都改变了。浅井高中的校地就在堤防的北边,这个地方原本也是河川的一部分吧。姐川目前流经的地方,比校舍这块土地还要高。
「放心,今天不是第二学期最后一个星期六吗?老师们都去参加学期末的酒会了,才会把车子停在这里。」
当时湖北还没有代理驾驶这种贴心的服务,老师们参加酒会时都是搭计程车或电车。
上个星期,学校举行了例行的夜间健行活动。
而今天的酒会也兼作活动的庆功宴。
田上劝我好歹参加最后一次的例行活动,不过我没有理会他的要求。这样一来,三次的活动我全都跷掉了。
「你已经不是浅高的学生了。」
田上说。我对他嗤之以鼻,只见田上气得血管一跳一跳的。
「老师,您知道吗?夜间健行其实是军事训练的延续喔。老师,您从前是学生运动的斗士吧。参与左翼运动的人要求自己的学生参加那种活动好吗?您这么做,是倒戈到体制这一方喔。」
田上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对了,听说你家常有革新政党的市议员出入呢。」
他说的是事实,老爸还在我们家的围墙上贴着「打倒自民党政治」的海报。
「那又怎样?老师,您指出这件事是想一吐怨气吗?真是愚蠢。」
我带着冷漠的眼神顶撞。
「像你这种家伙是不会有像样的人生的。」
田上低喃道,不知为何他看起来非常落寞,最后允许我不用参加活动。
当同学们深夜行走在近江盆地的期间,我则是跟成俊讨论某项计划。不用说,讨论地点就在「GAJYUMA-RU」的仓库里。
起初,成俊反对我的计划。
但是在得知我心意已决后,他终于愿意协助我。
彰离开学校已经过了两个月,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十二月底,湖北地区早已开始记录积雪情况,滋贺县北部的雪量出乎意料地多。
我们横越操场,穿过作为运动社团社办的预铸式建筑。
这里是五年前落成的新校舍。
新校舍的室外楼梯底下可以看见校长引以为傲的那台宾士(C级),入口的萤光灯映照着车身。
校长把宾士停在这里的原因有两个,除了棒球社成员击出的球不会飞到这里以外,楼梯的平台还可以充当屋顶,或多或少遮蔽风雨。
总而言之,他是个恶劣无比的人。
这种低水准的烂人竟然被赋予教导年轻人的重责大任,这一点令我非常不快。
「我对车子不是很了解。」
话说到这里我就顿住了。
「怎么了?」
成俊大概是很紧张吧,他的声音变得很尖。
「这辆宾士大概要多少钱啊?」
「嗯——新车的话,大概是五百万圆吧。」
五百万圆。
我老爸都开轻型货车去国中教课。碰上道路结冻的日子,他都会在货车的货架上堆酱菜石防止车子打滑。
啊啊,我的老爸要比开着五百万宾士的校长伟大多了。
脑海闪过老爸书房里那本画满红铅笔线的《资本论》,内心莫名一阵感动。
成俊突然拉下裤子的拉链。
黄包的液体于萤光灯的白光下释放出来,散发白蒙蒙的热气。
小便就直接洒在宾士的车身上。
「啊哈哈哈哈。」
成俊笑了一下,随后对我说:
「到了明天早上,小便就会冷掉,结冻在车子上吧。」
我默默无语地看着成俊。
「小新,你也来吧。」
我摇了摇头。
我知道成俊的用意,他是想让我打消念头。
「这么做就够了吧?在宾士上撒尿,让这事做个了结,这样也够好笑了。」
成俊语带哭腔。
「结果事情会变成这样,都要怪我把大家扯进来,我……」
是的,这两个月以来,成俊始终对这件事情自责不已。
「抱歉……要是我没提出愚蠢的要求,彰就能用功读书,考上医学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