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滨城在夕阳的映照下闪闪发亮,可惜那只是座空有「城」之名,以钢筋混凝土打造的建筑。
半眯着眼看了半晌后,浅妻一脸正经地注视着我。
「就快放暑假了耶,秋佑。大学考试你打算怎么办?」
冷不防遭人戳中痛处,害我不禁把内心的动摇表现在脸上,浅妻的视线依旧钉在我身上。
「啊,那个……我什么都没想。」
扣除刚进高中的那段时期,我一直都没有认真在念书。
因为我觉得自己好像就快被某种未知的庞大事物吞噬,内心相当不安。
戴着假发的校长和乡下升学高中的老师们都令我看不顺眼,也唾弃什么长政魂。但相对的,我又对无法详加解释这种心态的自己感到无比焦虑。
革新政党的戏言。
抛弃我的母亲。
背道而驰的理想与现实,在我的头脑里打转……
年轻人特有的、近似萎靡不振的厌世情感。
最后,我发现不读书似乎很合自己的主义,于是为了这种模糊的理由偶尔跷课,甚至还自我陶醉。到头来,我只是重复着不影响毕业的小小反抗,自以为是地感到欢愉罢了。
十七岁的夏天。
我依然是个无药可救的差劲鬼,而且还是个在室男。
「既然进得了浅高,你的头脑应该本来就不错,现在才努力也还不算晚,加油喔。」
我说不出口。
到了暑假就要开始准备大学考试——唯独这句话,我就是说不出口。
脑海的角落,另一个自己这么强调。
另一个我摆出严肃万分的表情,全身赤裸地抱膝而坐。
「浅妻,你要念医学系吗?」
脱口而出的是这样一句话。
「我是这么打算的。」
「近江医大的推荐名额,不晓得小波有没有争取到。」
我这句话并无恶意。
我向老天发誓,我真的没有恶意。然而,浅妻却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谁知道。」
浅妻丢下这句话后,骑上脚踏车。
「我走了。」
他就这么离开了。
此刻的心情就像大半夜里,不小心踩到被自来水溅湿的厨房地板般郁卒,我狠狠踹了自己的脚踏车一脚。
喀啷!脚踏车发出可怜的声响,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