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自称「横泽」的农高生给抢走了。
「掰啦。我叫成俊,横泽成俊,是个鼓手。」
假同学横泽成俊高声宣告后,随即走进平平堂长滨站前店的破烂电梯。
西装外套的背面用绿线绣了一个阿拉伯数字的「4」,大概是去小混混的服饰专卖店订制的吧。不用说,制服裤当然也改成了大泡裤。
好啦。
我仔细看了一下门票,发现上面写着「一千圆」,对方用两倍的价钱强迫推销给我。
不再恐惧后愤怒涌上心头,我气冲冲地把垃圾桶踢飞,钢制垃圾桶「铿!」的一声。
正在采购的大婶转过头来看我,一脸「怎么回事」的表情。
继续待在平平堂只会让我不舒服。不用花钱就能纳凉的地方,我只想得到市立图书馆,图书馆也跟平平堂一样位在车站附近。
平平堂、图书馆、琵琶湖岸公园。
我跷课后会去的地方就是这三个选择之一,有钱的话偶尔也会去咖啡厅里坐坐。升学高中的学生都不打工的,可是他们也鲜少有这样的悠闲时光。客观想想,我这真是健康的逃学行为。
踏出平平堂的瞬间,我的身上出现了某种异状。
那就是——下腹部开始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
我是那种只要感受到压力就会拉肚子的体质,也就是连江州长滨出身的石田三成都曾为此烦恼不已的神经性腹泻。
大白天就碰上勒索,当然会对我那脆弱的下腹部造成负担。
还有,描述得太直接也很恶心,接下来就用「块状物」来代表喷出的东西,而行为本身则以「逃脱」来表示。
我也有考虑要冲进平平堂的厕所里,最后仍决定作罢。我可不想再遇到横泽。
(努力忍到图书馆吧。)
捧着肚子走了大约五分钟,图书馆近在眼前。一走进馆内,我十万火急地往厕所直奔。
这时,我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物。
是同班的女同学。
女同学——吉川由希子——看到我,露出惊讶的表情。
要去厕所就得经过大厅,而吉川同学正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看着米歇尔,恩德的《吉姆波坦的火车头大旅行》。
「哈、哈罗。」
我们虽然是同班同学,我却从没跟她说过话。
我自己的内向个性是其中一个原因,但这并非我们两个没有接触的决定性因素。
吉川同学是升学高中里难得一见的不良少女。
那头深褐色的头发,在阳光底下看起来近似红色……部分学生都在背地里皱着眉头叫她「红毛」。
出席天数少得几乎无法毕业。
裙子异常地短,底下露出两只又白又细的腿。
还有传闻说她并不打算继续升学。
吉川同学是乡下的升学高中里处处不合规定的少女。
而她在学校被当成特殊存在的另一项重要因素,就是她的美貌。
她有着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与直挺的鼻梁,细长的双眼充满理性与智慧,有时还会给人冷漠的印象。
来学校上课时,她常常趴在桌子上睡觉。红色短发下的后颈白得如蜡一般,又细又长。
那些把河合塾的偏差值排行榜当成朋友的男生,绝大多数就读浅高,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很有可能都在幻想自己与吉川同学发展出下流的恋爱故事,甚至每晚都在玩糟糕的游戏(应该啦),我当然也不例外。
那位吉川同学,此刻人就在市立图书馆里。也就是说,她跟我一样没去参加文化祭。
吉川同学没有回应我的招呼声,我花了一点时间才发现,是因为她正在听随身听的关系。我没有在户外听音乐的习惯,耳机流泄出细微的沙沙声。
近在眼前的吉川同学美得让人惊艳,就连取下耳机的动作都惹人怜爱,我不禁张大了眼睛。
「哦……你今天也跷头喔。」
吉川同学开口道。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自己国二时,曾亲眼看到一对南高的情侣结伴走进身障厕所里,印象中地点就在湖岸停车场的厕所。当天是初秋的周末,我去快艇停泊场钓鲈鱼,事情就发生在回家的路上。
我还记得当时自己想像着厕所里的情形,情绪异常兴奋。
那时才国二的我克制不住犹如伏流水般泉涌而出的好奇心,于是走到门边竖耳细听,耳边传来皮带金属扣发出的「喀啦喀啦」声响。
心头突然一阵恐惧,我拔腿就逃。
长滨南高中是一间盛传「男女关系混乱」的学校。
我也听过一个很扯的谣言,说体育仓库是淫乱性关系的温床。经过这件事情后,我便相信了这个说法。
这间图书馆里也有身障者专用的厕所。
要是演变成像那对南高情侣一样的情况该怎么办?
不不不,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
这种事是不可能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