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脖子。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对方就这么猛地收紧手臂。
「我、我不是田中。我姓新城、新城啦!」
「哦……歹势,是新城喔。好久不见,我都忘记了。是我啦,我是你的小学同学横泽。」
对方的语调比一般的关西人要平了一点,不过说话方式确实属于湖北腔。
手臂松了开来,我看向声音的主人。
对方穿着琵琶农业高中——农高——的深蓝色西装外套,这间学校的小混混比例之多,在湖北的高中里可说是超群拔类。
当时,真心以农业为志向的奇特年轻人并不多,几乎可以说等于零。
保留田园风景……应该说四周只有田地的湖北地区也不例外,进入农高就读的学生当中,有许多是来自各国中的不良少年少女。
「新城,好久不见啦,你的声音还是一样尖耶。噢,这件制服……你读浅高啊。这么说起来,你以前在班上可是第一名的高材生哩。」
鬼扯。
我国中的成绩顶多排全校第五十名左右。至于小学时代,虽然没有笨到不会念书,但成绩也只是徘徊在全校中上的程度。
之所以能够挤进湖北的名校就读,要归功于国中时去的补习班里一位兼差的讲师(滋贺大学经济系的学生)。他是个热血老师,在我准备考试的那一年出了异常多的作业给我写。
一个星期两次的课程,他每次都在下课后出得花三个小时才能写完的习题。
相当意外的是,我居然都老实地写完这些作业。
并不是因为我认真,而是那位讲师参加的是空手道社团,如果不做作业就等着接受铁拳的制裁。而高中入学考试程度的准备,只要反复练习,就能发挥超越实力的水准。
那些作业也展现了成果,就在逼近公立高中考试的期间,我的成绩提升到不错的程度。
该说是幸还是不幸呢,拜此所赐,我得以进入浅高就读。
眼前这位农高生个子相当高大,看起来应该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头发染成金色,发质有点受损。五官分明,眼睛很大。
而这位农高生最大的特征,则是那浅黑色的皮肤。
硬要举例的话,就是那种渔夫型的美青年。滋贺县位在内陆,理应没有人玩冲浪,不过眼前这名小混混的气质让我联想到冲浪玩家。
「对了,高材生新城,我下回要在『GAJYUMA-RU【译注:冲绳语,「细叶榕」之意。】』开演唱会。」
摸不着头绪的我带着土俑似的表情注视着青年。
「啊……你不知道地点吗?不要紧啦,门票背面有地图。」
我不知道的是自己目前所处的状况,不是那个叫什么「GAJYUMA-RU」的地方。
「喏,门票。」
男人从LV长皮夹里掏出一张图画纸制成的门票。
「拿去,别客气啦。」
最后,我听话地收下了门票。
LIVE at GAJYUMA-RU
演出/寂寞巴塔哥尼亚海豚
时间/七月二十一日 晚间六点开场,六点半开演
地点/GAJYUMA-RU
门票写着上述内容。
「谢啦,来。」
农高生把右手伸到我眼前。
「呃?什么东西?」
「这还用问,当然是门票钱呀。」
惨了,这是「那个」——假借卖门票的名义向人勒索。我之前听说过,这里的小混混们都会在长滨车站前的闹区做坏事。他们会以巧妙的手段来抢钱,而勒索的对象,则是浅高或西高那种看起来很老实的学生。
我懂了。现下这种情况看在周遭人的眼里,只是两个同学在聊天罢了。
「两千圆。」
金发的农高生得意一笑。
「没、没有,我没钱。」
「嘿,少骗人了。」
他面带笑容这么说后,相当熟练地从我的制服裤后口袋里抽出钱包。
「搞啥啊,你还真穷耶,只有一千……和五百圆左右喔。」
不良少年的表情有些为难。真正的坏人是不会露出这种表情的吧?弱者的直觉这么告诉我。
可惜十七岁的我似乎没有看人的眼光,农高生接下来说了这句话。
「噢,你有TOP卡啊。」
五分钟后。
我们来到平平堂长滨站前店的服务台,读取TOP卡的点数。
一〇〇四点。
那是我小六的时候缠着父亲帮我办的TOP卡,卡片上有鸽子与绿地的商标图案。
无论刮风下雨我都会去平平堂,红利点数就这样一点一点累积下来。
与交换证一同递过来的全新千圆纸钞,就这样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