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艾莎在弥漫不安气氛的车内,以紧绷的表情对看。
「这、这就是算命师说的灾难?」
「怎、怎么可能啦!这是巧合,巧合!」
3
故障的雪铁龙进厂接受治疗,要一星期才能完全康复。
送修隔天,一名年轻男性突然闯入「生野艾莎侦探事务所」。身穿短袖衬衫、没打领带的他,一看到躺在沙发上的侦探,就发出意外的声音。
「什么嘛,名侦探,看车子不在,还以为你出门了,原来你在啊。」
突然的访客,使得艾莎像只猫咪般迅速起身,这是她为了兼顾生意与睡眠学会的反射动作。不过她确认客人是平塚警局的刑警后,立刻失望地说:「什么嘛,是宫前啊。」
她再度躺回沙发。因为刑警不会是客户。
「喂,不要大剌剌地回去睡,再怎么样也太没礼貌了吧?」
宫前刑警没好气地说,没人邀请就径自找张椅子坐下。
「一大早就热死人了,走一小段路就好渴。唔?话说回来,这间事务所是怎样?东海道线的节能车厢冷气都还比较凉。现在是夏季省电时期吗?」
宫前刑警一边轻声抱怨,一边以手帕擦拭汗水。等待了好几分钟后,他连一杯麦茶都没得喝,冷气设定温度也没变化。目睹这个现实,他终于领悟到自己似乎不受欢迎。
「其实,我是来打听一件事情。」他露出死心的表情,说明来意。「你可能已经知道,昨晚大约七点半,平塚市区某栋综合大楼有一名男性坠楼,摔到地面当场死亡。死者叫做山科彻,四十岁,单身,职业是采访作家。」
「唔~山科彻啊。美伽,你知道吗?」
「不,第一次听到。」我如此回答,接着以好友身分忠告依然躺着的她:「不提这个,小艾,你该起来了吧?」
「嘿咻!」艾莎总算将横躺在沙发上的身体坐直。
「什么嘛,你愿意的话还是起得来嘛。」宫前刑警板着脸孔说下去:「刚开始,我们以为山科彻的死是意外或自杀,但是验尸后发现,死者后脑勺有钝器重击的创伤。换句话说,山科彻是被某人殴打之后,在无法抵抗的状态下从楼顶推落。」
「是喔?所以是命案。」
「对。我们继续捜査,找到了有力的目击证人。依照证词,死者坠楼之后,有个可疑女子从大楼的安全梯跑下楼。这个女子穿黑色衣服,明明是晚上却戴着一副大墨镜。」
「听起来很可疑。也就是那个女人把山科推下楼?」
「很有可能。」
「所以,关于那个可疑的女人,你心里有底吗?」
宫前刑警并未明确回应有或没有,而是平淡地说下去:
「其实,山科似乎在写一篇报导,准备告发某个女性。这个女性是算命师,某些人说她神机妙算,也有些人说她的手法很可疑。山科试图揭发这个算命师的肮脏手法。」
艾莎一听到刑警这番话,耳朵就像是野生动物般微微一颤。
「那个算命师,我们说不定很熟。对吧,美伽?」
「是金刚寺绫华吧?事情愈来愈有趣了——等我一下。」
我突然觉得感兴趣了,端出一杯冰凉的麦茶招待宫前刑警,又将冷气设定降低两度。
「……」宫前刑警看着慢好几拍才端上桌的麦茶。「你们为什么不肯一开始就这样?」他遗憾地叹口气。「算了。山科的目标确实是金刚寺绫华,所以当然会猜测是否是她杀人灭口。」
「与其说当然,应该说只能这么猜测吧?」艾莎滔滔不绝,说得毫不客气:「金刚寺绫华以匿名信之类的方式,叫那个山科到楼顶,然后乘机从背后打晕他,推他坠楼摔死。这很简单吧?这种行凶方式,连算命欧巴桑都做得到。肯定没错,是金刚寺杀害山科……」
「小艾,等一下。」我抓住前倾的好友肩膀。「你仔细想想,金刚寺绫华昨晚七点半在哪里、做什么?」
「啥?在哪里、做什么?啊,对喔。」艾莎拍打自己的额头。「那个家伙在帮我算命!」
「没错。」宫前刑警点头回应。「昨晚七点到八点间,金刚寺绫华在远离市区的南金目自家,帮一个叫做生野艾莎的储备演员算命——这是金刚寺本人的证词。那么,算命师的证词没错吧?除了储备演员都是事实吧?」
宫前刑警将几张金刚寺绫华的照片排在桌面。
艾莎看了照片上的算命师一眼,沮丧地点点头。
「嗯,确定没错。在这段时间,我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接着,艾莎大致说明一下昨天的潜入调査。她没有透露柳田美纱的详细委托内容,但宫前刑警依然十分满足地点头。
「这样啊,那么金刚寺绫华是清白的。」
「等一下,宫前先生。」我开口反驳:「就算金刚寺的不在场证明成立,也不代表她清白啊。她也有可能命令自己的死忠信徒去杀山科吧?」
「教唆杀人?局里确实也有人这样质疑。不过,现实中真的有人崇拜算命师到这种程度吗?而且,假设算命师命令对方杀人,要是对方拒绝了,接下来会怎么样?」
「唔~确实会很尴尬,可能再也没办法正眼看对方。」
「你这是什么结论?」艾莎无奈地批判。「又不是初恋的表白,是教唆杀人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