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必须在事情变得更麻烦之前,赶紧离开才行!
我一边斩断自己小小的罪恶感,一边「哈哈……」地回以亲切的笑容,然后拖着一只脚,开始朝向公园出口移动。
「欸!」
走了几步之后,女孩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干嘛?还有什么事吗?
回头看向女孩,她原本苦闷的表情已经彻底消失,换上一副柔和的笑容说:
「明天再一起聊天吧?」
女孩的那个表情、那句话,让我忍不住恍惚起来。
这么说来,打从出生以来,我曾经像现在一样做过「明天的约定」吗?
至少在我想得起来的范围当中,没有类似回忆存在。
不不不,说什么「想得起来的范围」啊。我可是个小孩耶。
根本还没活到会被回忆埋没的程度。
「嗯,明天在这里见吧。」
说完,我再次转过身去,离开公园。
为什么要刻意冷漠回答呢?我自己也不是很了解。
每当我在水泥地上跨出一步,扭到的脚踝就会剧痛一次。但是,这股不断强调着今天发生过什么事情的疼痛,现在却让我莫名觉得可爱。
真希望明天全身上下部不要受伤。我一边别扭地隐藏着真心语,一边缓缓前进。
*
不知不觉当中,周遭景物已经染上一层落日的色彩。
为了不让手指麻痹,我一边左右换手提着购物袋,一边像是护着单脚似地前进,感觉自己技术似乎还挺高超的。
「说真的,能找到不错的杯子实在太好了。」
在最近一个车站附近的商店街里,找到适合的杯子之后,我一边拖着依然疼痛的脚,一边走在回家的路上。
脚上的疼痛在走路期间虽有点麻烦,但是只要到家好好坐着,大概就没必要担心了吧。
比起这个,现在更大的问题在于因为脚上的疼痛,害我彻底忘了右边脸颊的状况。
多亏如此,刚刚在挑选杯子途中,听到店员问我「你的脸怎么了?」的时候,我竟然说出「我有长得那么丑吗?」这种答非所问的回答。
全部都是那个女孩的错。
明天见面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报复一下才行。
我想着这种坏心眼的事,默默前进。
步上已经走惯了的马路,在转弯惯了的十字路口转弯,通过已经等待惯了的平交道,我所居住的公寓就在眼前。
和平常一样,我穿过正门,登上铁制的楼梯,朝着二楼最里面的房门前进。
可能因为这栋公寓并不是非常干净美观,自从上上个月邻居搬家之后,二楼就几乎全都是空房了。
妈妈总是说「这样可以不必顾虑其他人,很轻松」,但是对于经常半夜一个人看家的我来说,真的有点可怕。
不必刻意隐瞒,我其实非常非常讨厌幽灵或诅咒之类的东西。
妈妈好像非常喜欢这些东西,常看一些像是「夏季灵异现象特辑」这种光看名称就让人发毛的节目,只有那种的我真的希望她不要再看了。
特别是上次潜入废弃医院的那一集……啊啊,还是别想那个了。想些快乐的事情吧!快乐的事情……
「……好像没碰过什么快乐的事情啊。」
走过三个空房的玄关大门后,终于看见自家玄关了。
虽然不太确定正确时间,不过以太阳的高度来判断,我应该成功在和平常一样的时间回到家了。
……只不过,和平常一样的地方,真的只有这一项而已。
「咦,门是开着的?」
我走近自家的玄关大门,发现它相当粗心大意地呈现半开状态。
由于原本的安装状况就不是很好,要是没有用力关上,便没办法关好。不过妈妈当然也知道这件事。
「是因为急着出门吗?」
我并没有特别在意,伸手抓住门把。
开门之后,直到抬起头来为止:心里都想着「明天离开家里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这种无聊事的我,实在是个彻底没救的超级大混帐。
我一抬头,发现亮着浓稠橘色灯光的房间里,有两个大人在。
一个是我非常熟悉的、身上穿着亮丽工作服的,我的妈妈。
另一个人则是从没见过,打扮有点肮脏,脸上戴着口罩的高大男子。
「咦……」
为什么妈妈没有出门工作呢?
这个男人,是平常极力避免让人进入家里的妈妈让他进来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妈妈会被一条脏毛巾堵住嘴巴,双手也被绑了起来,流着眼泪倒在地上?
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用他的脏手,拿着妈妈一直小心保管的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