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真音小姐的语气里确实不带任何厌恶的感情色彩,所以这或许也是某种家庭的存在形式吧。……我家的父亲也绝非能说会道的人。
「好了,那么问题来了」,这时,真音小姐坦然一笑,转了个话茬。
「做母亲的性情温和、充满爱意,深受众人喜爱,性格含蓄,却正因如此才经不住强迫,在半推半就之下出轨,犯下仅此一次的过错,却偏偏将这件事老实巴交地告诉给了父亲。而做父亲的,则是个冷淡无情、放任主义的人。……这种双亲在离婚的时候,想要让两个女儿跟其中一边生活,然后结果会如何?」
「这个……」
「提示1。女儿们的两票都投给了同样的人。……唉,美衣那时还小,不太清楚状况,不过她显然是选了外表和善的一方」
「…………」
「提示2。凭老娘的本事,生活费随便赚多少都没问题」
「…………」
「好,时间到了。那么我公布正确答案」
真音小姐用些许戏谑的口吻不断地说下去,就像从一开始就没给我回答权一样。然后……她将「正确答案」告诉了我。
「老娘和美衣的票是无效票。『合乎逻辑』的结果,便是由父亲抚养我们」
「…………」
说到这里,商场里孩童的喧嚣显得尤为惹耳。
我一言不发,真音小姐苦笑着继续讲了下去。
「顺带,我就把那个怯懦又善良的母亲,为这个抉择一锤定音的,那句让人感激不尽的发言告诉你好了」
她停顿了一拍后……干笑着道出了这句话语。
「就是——『这是为了大家着想』」
「————」
我已经无法直视真音小姐的脸了。……并不是因为她一脸悲伤。
……而是因为,在我依稀看明她想向我「主张」些什么的同时,我也意识到,像我这样的平庸路人角色,并没有做好反驳她的准备。
真音小姐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我说,阿雨。『为了某人』和『谦让某物』这种行为,真的有那么伟大,有那么美好吗?『为了自己』和『夺取某物』这种行为,你真的只是认为,这很愚蠢、很任性吗?」
「这……」
面对一时语塞的我,真音小姐她——如同一个虚幻寂寥的女孩子一般,对我倾诉道。
「——至少我呀,是希望我最喜欢的人,就算手段强横,也要夺走我的『权利』啊」
「…………」
见我无从回答,真音小姐叹了口气,接着说了下去。
「不过,这让老娘学到了」
「……学到什么?」
「经过正当手续,合乎逻辑的主张,是非常强大的。……至少,比只能通过不正当手段倾泻的感性冲动,要强太多太多了」
……我似乎能够窥探到,这个人所贯彻的、近乎暴力的「正确」的根源的一角。
席卷在复杂感情之中的我的身旁,真音小姐轻轻一张一合着手掌,道出了结论。
「……若是『无力之人』所宣扬的『为了别人』毁掉了幸福的话。那么老娘,要用老娘自己的力量,只为了老娘重要的东西——将幸福一点点凑集起来」
「……你真是个任性的人啊」
「嗯,老娘也这么觉得」
此时,真音小姐对我笑了笑。而我……也不由得回了她一个笑容。
就这样,真音小姐把一切都说完之后,便从长椅上站起身来。
「所以说,那位『怯懦』『善良』的游戏宅男。要是有什么对你来说真的重要,绝对不想让给别人的东西的话……」
在我慌忙拿起作为真音小姐行李的纸袋的时候,真音小姐看向我,表情严肃地对我说出了她那片面的……却又非常真挚的「建议」。
「去抢夺吧。不要怂」
「………………」
「好了,该走了阿雨。……应该正好『送到了』吧」
「?送到了?」
我完全不知道真音小姐指的是什么,不过她什么都没说明就快步走远了,我只好慌忙从书店旁的长椅上站起来,追在她的身后。
这时——
「(咦?怎么感觉刚才在书店里,看到了海藻类一样的脑袋……)」
不过我是隔着书架看到的,没看到脸,所以不敢确认。不过既然都在一个商场里,她在书店也没啥可奇怪的。然而……。
「喂,阿雨,太慢了!小心老娘打爆你头盖骨啊!」
「这罪与罚也太不相称了吧!」
听到真音小姐恐怖的催促,我慌忙追了上去。算了,也没必要强行去跟千秋打招呼吧。我不想让她跟真音小姐扯上关系。
我在自动手扶梯追上了她,然后向她问道。
「所以,刚才你说『送到了』,是指的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