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样就好了……这是我瞎猜的,这件事欧里拉说不定有参一脚。」
「欧里拉吗……他的确是让人不舒服的人,神父也说他是魔术师,确实很可疑。」
「你昏倒的那天,他告诉我:他没在饭菜下毒。」
「他竟然告诉你这种事。」
「这样反而更可疑,不是吗?」
「那约翰的验尸结果如何?」
「完全查不出为何没有腐烂,唯一的办法就只剩解剖了,但不可能这么做……」
「真麻烦,神迹调查的限制太多了。」
「你的调查怎么样了?」
罗贝多脸色一沉,垂下双眼,「调查才刚开始不久,可以暂时别问吗?」
「啊……好,没关系……」
为什么——但平贺问不出口,友人很为难,也许是有难言之隐,虽然猜不出原因,但他尊重对方,在内心起誓直到罗贝多愿意说之前,自己都不会主动过问。
深夜,有人用力敲打房门。
两位调查官惊讶起身,一打开门,一名拿着火把的男人就冲进来,连珠炮似地用法文说个不停。平贺听不懂,但似乎是什么大事。罗贝多问了两、三个问题后,男人点点头,用奇妙的手势解释某些事。罗贝多表情一变。
「平贺,准备出门。」
「发生什么事吗?」
「他发现疑似参孙的尸体。」
「那得通知大家才行……」
「不必,我们先去看。」
罗贝多说完便开始换衣服。平贺也换上衣服,带着放调查工具的工作包。罗贝多一拿起油灯,男人便往前走。他们走出教会高墙,穿过原野往幽暗的森林深处前进,不知终点在何方。
「罗贝多,他是怎么发现参孙神父的尸体?」
「正确来说,不是他发现,是采集蜂窝的女人发现的。夜晚时,蜜蜂行动会变迟缓,所以这附近的女人会在夜里摘蜂窝放入袋中再回到村里,用烟熏死蜜蜂再取出蜂蜜。附近有一座洞窟结着一个巨大的蜂窝,她们挑了适当的时机进到洞窟,正巧发现疑似参孙神父的尸体。」
罗贝多掀开垂落在四周的藤蔓回答。树林绵延不绝。一行人行走约一小时后,男人大吼起来,他指的方向有一座洞窟。罗贝多举起油灯走进洞窟,平贺和男人跟在他身后。洞窟中弥漫著作思的尸臭,等在前方的更是令人毛骨悚然、极为罕见的诡异景象。
在不远之处,筑了一座祭坛。
三层祭坛的上端盘据着一只木雕蛇,蛇有七颗头,想必是军坷跋的雕刻。两旁的蜡烛显然用过了,融化的热蜡凝固成古怪的形状;第二层祭坛放着花、水果和盛了水的器皿;第三层则摆着魔术师的法杖及磨得非常光滑的石头,在其中,是一颗头颅。
一颗货真价实的头颅。他的双眼睁得又圆又大,正是参孙的脸。头颅的周遭流淌大量鲜血,四肢则朝向祭坛倒在前方。衣服腹部被划开,肚脐旁有一道波浪状伤痕。伤口很新,有渗血的痕迹。平贺与罗贝多藉着油灯的光仔细检视参孙的身体。
「死了多久?」罗贝多问。
「从皮肤变色、死后僵硬的程度和尸臭浓度来看,应该两天了。」平贺回答。
在这种环境下死了两天,尸体出现这种状态也无可厚非,反而显出约翰的特殊性。他果然受到了特别的祝福。平贺茫然地思考时,罗贝多接着发问:
「也就是说,你发现他失踪时,他就已经被杀了吗?」
「是的……你被蛇咬的那晚他就丧命了。不过,他腹部上的印记是什么?」
罗贝多转身问站在他们后方的男人,然后将对方的回答翻给平贺听。
「这是当成贡品献给军坷跋的记号。通常是烙印在供奉的家畜上。」
「参孙神父成为贡品,献给军坷跋吗?」
「看来是这样。」
「有人将蛇放进我们房间的床上,又有人将参孙神父作为贡品献祭给军坷跋……圣加尔墨罗教会果然被盯上了。」
「恐怕是。不过现在找到参孙神父了,他的母亲又在何处?」
「不晓得……」
平贺从波士顿包拿出相机,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地将现场拍摄下来。每一次按下闪光灯,罗贝多的眼前便一片惨白,虽然刺眼,但他眼也不眨地凝视参孙的尸体,静静地说:
「虽然看不出来有没有被捆绑过……但正如约翰的预言,神父在神灵祭当天被杀了……」
预言应验了。平贺怀着难以释怀的心情点点头。
「的确是这样。」
「参孙神父这样孔武有力的男人,很难想像他毫无抵抗、不受捆绑就被杀了。」
「是把重病的母亲当成人质胁迫他吧。」
「这样就说得通了。」
「嗯。」平贺停止拍照,仔细观察被砍断的脖子切口,「应该不是尖锐的凶器……是非常钝的刀,颈椎的断面血肉模糊。」
平贺拿出棉棒采集伤口上的血。
「竟然是钝刀,真令人毛骨悚然。」罗贝多感到恶心地皱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