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前,他从袋中取出棉棒,上方附着宛如黑霉的东西。平贺将棉棒浸入培养液再倒入培养皿。
三十分钟过去。他将培养出细菌的液体沾上盖玻片放在显微镜下观察。
他看到还没分解完成的葡萄糖与甘露醇分子,却找不到大肠菌,而大肠菌无法在肠管外的自然界繁殖生存,因此可说约翰目前的肠管和一般人体环境不同,抑或是他体内原本就没有大肠菌这种俗世之物的存在?平贺大力摇头。不可能有这种事。总而言之,促成身体腐烂的大肠菌都死光了。他用显微镜的相机拍下这样的结果。
桌前的墙壁贴满照片和检查结果的便条,平贺追逐上头资讯,彻底被不合逻辑的现况迷惑。约翰手脚的圣痕和一股颤栗划过胸口。
没有腐烂的完美尸体……涂抹着香油好和世间隔离的约翰……难不成这次真的是神迹……他默默玩味这个念头时,午餐钟声响起。平贺离开房间,悄悄到基德的门前,侧耳倾听里头。他听到一些杂音,罗贝多似乎还没出来。
平贺敲敲门,「罗贝多,是罗贝多吧?你在做什么?」
半晌,对方才低声回答,「我在调查约翰的预言诗。还要一点时间,先别管我。」
「你不吃午餐吗?」
「还有点不舒服,请帮我转达我吃不下。」
「我知道了。」平贺无奈地前往教会。
2
罗贝多到傍晚礼拜开始都还没回来,他应该在基德的房间。打包回来的午餐也没动过。平贺只好独自前往礼拜再带食物回来,顺道处理掉盘旋起苍蝇的午餐,重新摆上晚餐。
这时,房门一瞬间打开了。回头一看,罗贝多站在门口。
「调查结束了吗?」平贺担心地问。
罗贝多一语不发地在桌前用餐。平贺很不安,自己鲜少见到友人完全不在乎外界的情形,也很难相信他会这样,像一场恶梦。趁着友人在用餐,平贺坐在一旁观察他的脸色。他变瘦了,眼窝很深,眼瞳却如野生动物一般闪闪发光。友人很快吃完晚餐放下汤匙,转头回视平贺。
「我休息的这段期间出了什么事吗?」他很确信出了事。
平贺清了清喉咙,「参孙神父昨天失踪了。」
罗贝多很感兴趣地靠近平贺的方向一些,「可以告诉我详情吗?」
「你昏倒的隔天,这里的神父一大早就因为参孙神父没出现而心神不宁。刚好朱利安主教出门看诊,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原本想再看看状况,但埃利诺与约书亚两位神父在午餐前过来拜托我陪同他们到参孙神父的老家。因为神灵祭从前天的夜里开始,他们很害怕外出,希望我陪同他们一起去。」
「神灵祭是什么?」
「是替『军坷跋』这名精灵举办的祭典,」平贺复述了朱利安告诉自己的内容,「军坷跋是一条金色的大蛇,原型是咬了你的黄色雨伞节,祂是大地的第一个儿子,有七颗头,支配天、地和水。其中一颗头常吐出剧毒,世上无人能与之匹敌,军坷跋生性高傲,企图夺下天帝之位,但遭雷击打落地面,臣服于天地的命令。然而,天帝允许神灵祭举办的那天,大地上所有精灵都众集过来,乞求军坷跋降下该年的第一滴水。」
「原来如此……这是我第一次知道,目前没看到任何文献提到帕兹拿教祭祀的精灵。换句话说,军坷跋是这里的神明,但现在被教会视为堕落的恶魔,人人避而远之……原来是这样。」
罗贝多喃喃道。尽管事态紧急,但终于可以和罗贝多好好说话,平贺很安心。
「祭典当天,当地民众会向军坷跋献祭,像是牛、鸡或猪……但有些地方会将人当成贡品,例如婴儿……听说,献上宣教士也会让军坷跋高兴,因此宣教士都避免在这段期间外出——因为有这样的传统,埃利诺神父与约书亚神父才请求我和他们同行。」
「你们三人到了参孙神父的家,他家中状况如何?」
「我们没看到参孙神父和病杨中的母亲,只看到淌血的十字架,还有三具猴尸吊在天花板上。」
「淌血的十字架与猴子的尸体吗……」罗贝多搔着胡子。
「十字架上的血可能是鸟类的。至于猴子,约书亚神父说有的魔术师会用晒干的猴子头或活的猴子施行咒术。而埃利诺神父的说法是,如果参孙神父相信猴子可以强身健体,那些猴子可能是让生病的母亲食用的。无论如何,参孙神父和他母亲失踪是事实,我们向附近的警局报了案,警方在寻找参孙神父他们,但现在毫无音讯。」
罗贝多严肃安静地倾听着。
「我被蛇咬到,参孙神父行踪不明,你觉得两者有关吗?」
「这很难说,但两件事都在神灵祭发生。如果附近和其他神父说得一样存在信奉古老宗教的魔术师,他们攻击圣加尔墨罗教会也不奇怪了。」
「这样还真担心参孙神父的情况。」
「是的。」
「不过,要绑架参孙这样的大男人和卧病在床的母亲,应该要很多人闯进他家一同动手。」
平贺回想参孙神父的居所。他记得地面上铺着褪色的薄地毯,若有大批人士进到家中,应该会有鲜明的皱折,而地毯上的家具也可能移动过,但都毫无痕迹。当成床铺的稻草也没散乱的样子。
「参孙神父的家没有打斗的痕迹。」
「也许不是被人绑架。」
「既然不是人为事件,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平贺的问题,罗贝多侧头思索,「朱利安主教不在教会的期间,参孙神父的母亲病情恶化而住院……也可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