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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结束后,回到房间的平贺思索友人的状况。昨晚罗贝多深陷恶梦,无助呓语,辗转难眠。他一定有烦恼,还是恶魔盯上了他?然而,当平贺问对方是否作恶梦时,罗贝多却冷淡回「没有」,背向平贺工作,这种紧绷的气氛令他不敢追问。他怀着难以释怀的心情来到约翰的墓穴。
约翰·乔丹的尸体仿佛在向平贺挑战,横躺在棺材毫无变化。
相对湿度依旧超过百分之九十,室温是三十六点五度。白天甚至超过四十度。墓穴闷热,一点也不通风,如果放一块生肉在其中,几小时就会腐烂,可是约翰没有,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尸体没经过防腐处置。若为了防止尸体腐烂,抽干血抑或进行干燥,尸体势必变得如同木乃伊,不可能像现在一样弹性良好,关节都可顺畅活动;而且,这也不是尸蜡——究竟怎么回事?
平贺感到神施行的神迹就在眼前。无论是约翰的预言,还是尸体掌心出现的十字圣痕,这些现象都如此神秘难解。他接下来将用超音波检查,若内脏和生前状态无异,他就得承认这是一具不会腐烂的尸体。平贺兴奋莫名,预感自己将屈服于这次的神迹。
经过一连串作业回房时,罗贝多戴着单片眼镜坐在椅上,忙碌敲打键盘,手边放着三本古文书。三本书和他昨天借阅的书一样。平贺很高兴罗贝多精神不错,但始终专注在工作的友人神情凝重,宛如被附身一般散发出诡异的氛围。他的眼瞳深处闪烁着毛骨悚然的黯淡火光。
平贺忍不住开口,「你读得好认真,那是什么书呢?」他一问完,罗贝多便掩住书封,「之后再慢慢告诉你,我先专心工作,请别打扰。」
对方异于平常地用冷淡态度回答。平贺尽管困惑,但为了不打扰友人,他转而专注在还没做完的事务,告一段落后,他起身逃离房间。寝室气氛紧绷,充斥在空气中的打字声仿佛直接敲进身体。平贺的心底窜上了不安,因为过去两人一同出任务时从未出现这种状况。
走在庭院,他看到约书亚与萨谬尔手持铲子挖土。「你们在种什么?」平贺一问,两人同时回头。
「芋头,现在是种芋头的季节。」萨谬尔擦着汗。
「跟您一块的罗贝多神父没事了吗?」约书亚提心吊胆地问。
想必是昨天的事和约翰的预言诗在教会中传开了,他们对罗贝多产生不信任。
「罗贝多神父精神很好,不用担心。」平贺第一次说了谎,「对了,各位住在教会的宿舍吧?可是我好像没在这边碰过参孙神父。」平贺疑惑地问。
约书亚很快解答了平贺的疑问,「参孙神父虽然没有父亲和兄弟姐妹,但家中有卧病在床的母亲需要照顾,因此他选择每日来往教会,这是朱利安主教同情他母亲而开的特例。」
「这可能不是梵蒂冈的惯例,但我们这边有自己的做法。」萨谬尔补充。
「朱利安主教天性慈悲,」约书亚努力解释着,「他无法对有困难的人置之不理,一向视情况给予特例,希望您别因此怀疑他的信仰。」
「我明白,我不会怀疑朱利安主教的人格。别担心,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向梵蒂冈告密这种事。」
「太好了。若朱利安主教出事,附近的病人与老人不知会有多惋惜……他是大家的救星。」
约书亚说,并与萨谬尔四目相对。后者接着开口询问:
「平贺神父今天也要在医务室帮忙吗?」
「对,我有此打算。」
「我们都说您是优秀的人,」约书亚热情地表示,「我这就去通知朱利安主教说您来了……」
然而,他的称赞无法让平贺感到喜悦。这里的人既然会私下谈论自己,一定也会聊到罗贝多。这里的神父和梵蒂冈不同,习于喋喋不休。他轻轻咳了一声,忽然见到朱利安走往菜园。
「平贺神父,」朱利安露出微笑,「在散步吗?」
一见到朱利安,平贺顿时放松下来。从朱利安的言行举止,他感受得到对方慈悲和追求公义的性格。自己虽然见过许多主教,可是没人像他一样谦卑有礼。
「是的,想稍微呼吸外面的空气。」
朱利安点点头,接着忽然闭上双眼,像在思索什么事,平贺正感不解,对方睁开双眼,招手希望他靠近自己一些。平贺走向朱利安,对方希望他可以陪自己散步,于是两人并肩走上一会。附近渐渐没其他人烟时,朱利安低声开口了:
「或许是我多事,罗贝多神父的状况如何?有没有异常之处?」
朱利安听起来像他早已预料到友人的举止怪异。平贺有些犹豫,可是还是说谎。
「罗贝多神父一如往常。」
他虽想向身为医生的朱利安商量对策,可是不希望这种琐碎的事助长周遭对友人的疑虑。
「那就好,也许是我想太多了。毕竟他昨天到书库借书后昏倒,所以我一时兴起到书库查看,结果……」朱利安忽然欲言又止,「算了,这样想就太迷信了,还是别说好了。」
「迷信?是什么样的迷信?」
「请心了我说的话,是毫无根据的迷信。罗贝多神父如果状况正常就无需担心,这样就好,请帮我转达他,如果觉得呼吸困难或头晕,我会开立药剂,请他别有顾虑,直接到医务室来……
「……好的……我会转达他的……」
到底是什么迷信?平贺拼命压抑追问的冲动,但这么做就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他不希望别人知道罗贝多的情况。不过,朱利安已经察觉到友人不对劲,而且知道原因。平贺想了想,也许隔几天再请教他好了。
此时,草丛一阵骚动,像一阵浪从远处刷来,参孙神父忽然现身。他拿着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