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么回事?虽然三人老用拉丁语说悄悄话让人不舒服,但不管醉到什么地步都不足构成杀人动机吧?
他苦恼搔着头,说服自己:我才不会杀人呢,不可能杀人的!然后他转开水龙头大力洗脸,用毛巾擦拭再看镜子。很久没刮的胡碴长得很长,他从镜子旁的架上拿起刮胡霜,挤出大量涂抹脸庞,刮起胡子。自己明明到处巡逻了,可是危险事件还是不断发生,他的声势一直下滑,必须做些什么才行。他一时不小心太用力,剃刀划破下颚。
「好痛!」
因着这痛楚,詹姆士闪过一个念头。
圣玫瑰受诅咒一般的杀人事件是从梵谛冈神父到此地开始的。两人夜晚也老在外面徘徊,从不安分待在寝室。行迹古怪可疑,该不会都是那两人搞的……这么一想,他愈来愈觉得事实就是这样,一定要揪出那两人的狐狸尾巴……毕竟自己是这所学院的警卫。
剃完胡子的詹姆士走出盥洗室,回房喝一口莱姆酒。炙热液体在体内翻腾,终于完全清醒过来,烦闷心情一扫而空,自己仿佛成了全知全能的神。詹姆士坐在椅子喝下第二口,往时钟一看是下午四点。
—我要找出犯人立下功劳,得到学院的信任,就不用担心被解雇了……
2 缪勒的信仰
做完礼拜,罗贝多被熬夜的疲惫笼罩,相当疲倦地睡在床上,几乎昏睡。他累到就算床再难睡都无所谓了。他在傍晚五点醒来,顶着睡醒的昏沉脑袋环视房间,看见平贺凝重地坐在椅上看着卢恩文的书。卧室只有面朝东边的窗户,相当昏暗,却没开灯。
罗贝多拖着懒洋洋的身体起身,打开房门附近的电灯。电灯闪两三下后照亮房间,平贺这才发现友人起床,视线离开书本看向罗贝多。
「平贺,你一直都没睡吗?」
「我有睡,」黑发青年微微一笑,「我睡了两、三个小时。」
他到平贺身边往靠椅坐下,腰部与肝脏周围像埋了铅块般疼痛不已,使用过度的眼睛泛红,眼皮浮臆。
「你从那本书发现了什么?」
「这是海因里希·缪勒(注:海因里希·缪勒(Heinrich Mueller,1900-1945),出生在慕尼黑的天主教家庭.从军后晋升快速,深受重用。战后有人认为他已死,但也有人认为他下落不明。)的日记。他从战败前开始写,时间不算短,一直写到一九九六年他死亡为止。」
「真是惊人的发现呢,里面写了什么?」
罗贝多坐近一些。平贺翻开第一页且将日记递到他面前。
「缪勒在第一页写下自己预感会战败,因此和希姆莱讨论逃亡的计划。」
「你说的希姆莱,是希特勒重要的亲信——海因里希·鲁伊特伯德·希姆莱(Heinrich Luitpold Himmler)吗?」
「是的。一九三二年时,海因里希·希姆莱就以右翼团体一员的身分活动,后来加入纳粹党成为干部,很快就有实权。六年后,他成为纳粹亲卫队的队长,为了巩固自身权力和地位,将亲卫队发展成党内警察组织。一九三四年的六月,他在罗姆政变(注:Rohm-Putsch,即为有名的长刀之夜,发生在德国一九三四年六月三十日至七月二号,纳粹政权在当时进行一连串政治清算行动,多数死亡者为纳粹冲锋队队员。大部分参与行动者为亲卫队和盖世太保,巩固希特勒的地位。)中协助希特勒,亲卫队也从此取代冲锋队的地位。一九三六年,全德国警察都纳入他的掌心,他借此强化亲卫队及警察势力,背地里支配党与国家。之后在三九年担任德国民族性强化委员,秉持日耳曼化东欧和南东欧的方针,组织性地屠杀犹太人,他四年后担任内阁大臣,然后到纳粹德国战败为止,他都一面在组织游击部队,同时又暗自策划对英美的投降,希特勒知道后勃然大怒,剥夺他的官职又将他从党中除名,希姆莱最后在一九四五年五月被英军逮捕……」
「虽然不清楚详情,但希姆莱不是自杀吗?」
「是的,基本上是这样,但有可信的说法是,自杀的是希姆莱的替身,本人活着逃走了。至少缪勒的日记写:『希姆莱与缪勒誓言完成重大使命,即使战败也依然要燃烧纳粹之光。』」
「希姆莱仍生活在某处吗?」
「不晓得……虽然从年龄看来不在人世是理所当然,但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还活着。不过两人确实策划严密的逃亡记画,日记也写希姆莱选出了替自己死的男人。」
「他们两人是各自逃亡吗?」
平贺翻到下一页,「是的,两人从不同路线逃亡。至少希姆莱是与英国政府做了交易才逃亡,缪勒到最后都跟随希特勒,后来才带着『神圣崇高之物』离开,他取得梵谛冈发的新身分证——也就是米海尔·伯朗主教这个身分。然后遵照希特勒的遗志,谨惯确保『神圣崇高之物』的运输路线,还有从尤根海姆这座小镇特别选出来的孩子和青年的逃亡路线。」
「所以他选择搭乘拉兹柏古号号逃亡吗?」
「是的,这个乍看鲁莽的尝试奇迹似地成功了,缪勒在这里建立了人数稀少的教会,成功守护『神圣崇高之物』和继承希特勒遗志的孩子。」
「那么这里的人全都是……」
「前纳粹或受到纳粹洗脑教育的尤根海姆镇的孩子和子孙。缪勒在这种封闭环境中对他们进行完善的洗脑教育,再慢慢扩张影响,他办学院招收一般生,再聚集比较优秀的孩子,对他们进行同样的洗脑教育。」
「如果是真的,纳粹的种子不就会洒向美国吗?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梵谛冈也有纳粹的种子。」
「如果不只美国或梵谛冈,全世界都有类似圣玫瑰的地方……」
罗贝多感到全身血管爬满虫般的恐惧,「信仰耶稣的人,不可能同时相信希特勒。」他像在安慰自己。
平贺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