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还开着。」
豪抬头看了一眼老梅树,忽然笑了起来:
「今年也很冷,听说也许可以看到樱花和梅花同时开花……这个香味真不错。」
「脚踏车借你骑回去。」
「该不会是叫我明天来接你吧?」
「才不会。我会自己走路去练习。」
巧背起运动背包,转身背对豪。
「巧。」
跨坐在脚踏车上的豪出声了,他把视线从梅花枝极移到巧的身上。门口略带红光的电灯照着巧的上半身,或许是光影的关系,巧看起来比平常还要成熟。
「你……」
「嗯。」
「就算捕手不是我,你也可以投球吗?」
起风了,花香变得更浓郁。一只绿色小鸟从树枝当中飞起。
如果捕手不是我,你也可以投球吗?可以继续当投手吗?
巧看着豪,吸了一口气。豪的视线动也不动地从正面直视着巧。
吉贞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如果捕手不是永仓,你就没办法投球吗?
当时发问的吉贞并不期待巧会回答,就算沉默不语也没有关系。但是这次不一样,非得回答豪的问题不可。
巧摇了一下肩上的背包。一直以来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不是因为吉贞这么问自己,也不是因为海音寺想要传达什么给自己。没错,不是因为别人的询问或影响,大概是从遇见豪之后,遇见豪的手套,尝到将球投进那只手套里的快感之后,这个问题就一直在自己的心中蠢动。想啊,快想,仔细的想,给自己一个答案。
你就算没有对着那只捕手手套,也能够投球吗?
能够一个人站上投手丘吗?
就算捕手不是豪,没有那个家伙也能够靠着自己的力量,一直站在属于自己的地方吗?
巧对着豪慢慢点头:
「我可以投。」
希望自己可以投,希望自己在不需要任何条件之下,也可以投出最完美的球。不属于任何人、任何事,永远保持自由。
不被囚禁、不被包围、不被束缚、不被牵绊。
这就是巧的答案。考虑、探索、自我诘问,不断反复思考之后所得到的答案。
「这样啊。」
这是豪的回答。一朵红色梅花翩然飘落在他的肩上。肩膀乘着梅花的豪,又再度喃喃说声「这样啊」接着便沉默不语。
「豪,那个……」
我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在深黄色的光线下,豪抬起下巴问道:
「什么事?」
「我就算你不是捕手也没关系。」
豪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有眉毛前端稍微动了一下。
「虽然大家都一直问我能不能投……但是对我来说,那根本没关系。」
豪出乎意料地笑了起来,抖动的肩膀让花掉落地面。
「你真的什么都没关系。」
「我才不是。」
「明明就是。你除了投球之外还会什么?其他的事就算了,但是连投球都说跟你没关系,别说蠢话了。」
「我没说蠢话,我没有说投球跟我没关系。」
「那么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是就算你不是捕手也没关系。」
啊、这种说法有点不对,马上发现说错话的巧感到有些慌张。把内心想的事传达给别人,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很容易就会变质,没有办法如实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对方。
如果可以用暧昧、随便的态度敷衍带过,甚至不告诉对方也无所谓,那么闭上嘴巴就行了。或许也可以用最简单的话一语带过,但是现在的状况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自己有事想说出口,希望对方听我说。这种状况应该怎么办?只有自己寻找可以确实传达想法的言语而已。
旁边忽然传来脚步声。
「哥哥。啊、还有豪。」
青波抱着牛奶盒跑过来。
豪一边举手打招呼一边说:
「青波,要去买东西吗?」
「嗯,要买牛奶。伸大人从昨天就没吃任何东西,说不定会喝牛奶。」
「伸大人?啊、是狗的名字吧?」
「嗯,还是只小狗。虽然带它去医院看过,但是医生说它的身体很虚弱,不好好照顾它可能会有危险。」
青波伸手抓住巧的手腕。
「哥哥……」
青波的手指总是那么冰冷,就像没有血液流过一样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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