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
母亲在门后呼唤着。
「有客人喔。」
「客人?找我吗?」
「是啊,姓原田。」
「是巧?」
豪自床上爬了起来。
巧……稍等一下,再等一下。巧,给我一点时间……
「是青波啦,还有泽口他们。总之你先开门。」
我谁也不想见。正要这么说的时候,耳边传来青波的声音:
「豪,我可以进去吗?」
啊,好久不见,瞬间有种这样的念头。豪喜欢这个十岁、个子小小、总是笑得很开心的少年。毫无防备地飞奔过来的青波很可爱,和只会给别人带来紧张的巧在一起,青波的笑脸、柔软的谈吐与善良的心地就显得更加明显。
然而,现在想见的人并不是青波。
「豪。」
青波的声音变得小声。
「我听到了啦。」
豪把门打开,青波仰起脸笑了。
「豪,我拿地瓜来给你。」
「地瓜?」
「嗯,是泽口哥哥拿来的,分一些给你。我们家正在烤地瓜,爷爷生火把地瓜埋在灰里,烤成热呼呼的地瓜。」
豪疑惑着该怎么回答,泽口和东谷的脸从楼梯底下探了出来。
「豪,我们来接你。」
泽口气呼呼地说道,东谷挥着手要自己过去。
「我跟你说,好奇怪咧。我拿地瓜过来却看到泽口哥哥他们在玄关那探头探脑的,后来就跟我一起进来啦。」
青波拉着豪的手臂。
「豪,来玩嘛,我可以一起玩吧。来,来玩嘛。」
力道之强叫人意外,豪像是被拉着走似地下了楼梯。因为有种若一把手挥开,青波就会直接滚下去的感觉。
「青波,你说要玩,是要玩什么?」
「棒球。」
「棒球……棒球可以拿来玩?」
青波转身,眨着眼睛望向豪的脸庞。
「嗯,是啊,很好玩。是我最喜欢的游戏。」
豪将青波的手拿开。
「青波,饶了我吧,棒球哪能拿来玩啊。」
「为什么不能?」
青波和东谷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豪,为什么不能?咱们从前不就是把棒球当成游戏?既不知道规则、人数也不足,还不是很有意思。就来玩个过瘾吧。」
东谷敲着手里的手套。
「要不要来玩三角垒包的游戏?(注:孩子们的棒球玩法,没有二垒,人数也少的游戏)」
豪垂下视线。从前常玩,而且很好玩。虽然自己也喜欢电视和游戏,不过最有趣的是和泽口、东谷所玩的棒球游戏——球棒打到球很有趣,将滚地球接起来也很有趣,所以经常玩。大约在青波这个年纪加入少棒队、知道规则、拥有比赛经验时也很有趣,不过就不再追着球咯咯笑了。要是就这样下去,没有和巧相遇,应该会对棒球没有执著——很开心、干得好、我们很强——说不定就在这样的句子中划上句点,然后进入中学的时候加入电脑社,顶多这样的程度。不过还是相遇了,见面了,用这只手接住了。那球的力道是怎么回事,全身为之沸腾。知道自己有能力接住那球时;知道那球是对着自己手套直飞过来时;有种前所未见的世界在自己眼前开欧的感觉。不要笑!算了,笑也无所谓。要是有人一脸认真地这么说,我也会忍不住笑出来吧。
你才几岁啊,这种年纪不会遇到足以改变人生的重要东西吧。别人应该会这么说,应该会会被笑,说不定还会被人当作是奇怪的家伙。不过……
谁晓得自己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遇见什么样的东西、什么样的人?照着预测、照着计划的未来,就像读过即丢的广告传单般,既没有意义又不可靠。知道自己说不定可以爬上无处立足的岩壁以及高耸的山顶后,被人指示只要往这儿走,就有安全丰足未来的那条路开始模糊褪色。自己在十二岁的年纪,遇到足以让人有此想法的人与物。想必也有人是在五岁、二十岁、六十岁或是死前三天遇见。只有遇见过的人才会明白,不论是太早或是太晚他人都无权嘲笑。
「去玩吧。」
豪抬头一看,母亲正提着篮子站在那里。泽口「哇」地拉高了音量。
「伯母,这难道是……」
「是呀!正是阿文最喜欢的伯母特制三明治。豪都窝在房里,伯父又去打高尔夫,心里觉得很烦就做了一堆。要是你们没来,我就打算自己一个人闷头把它吃掉。」
「伯母,这些自己一个人吃掉,之后不就……」
「思,的确,会肥三公斤吧。恐怖啊、恐怖。就是这样,豪,你去吧。」
「可是……中午有家教……」
「可是什么,偶尔也要听父母的话。我会跟老师说你发烧,要是你再继续摆张臭脸给我看,就要换我发烧了。不然是怎样?你要我闷头把这些三明治全都吃掉吗?烤鸡和凤梨、菠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