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轻松。教不了自己什么、派不上用场、拯救不了自己。
豪站起身来想跑一下,然后吃个早饭。擦汗、喝水……然后、然后该怎么办?
他思了一声,自己点头。
知道了,去见巧不就得了。带了手套和球,豪骑着单车过去。在庭院的梅树附近停下单车,走向玄关。青波可能会很开心,或许会说:「豪,好久不见,真的好久不见。」然后飞奔而来。那就把他抱起来,然后对巧这么说:
「哪,去练习传球吧。」
豪坐在床上,调整呼吸。
可以明显察觉到自己正在害怕。
我害怕巧。虽然现在还接得到,还可以担任那家伙的捕手,然而已经到了极限。
觉得门脇身体的强健度很有存在感。
两年,才两年,正值成长期的身体就会抽高、变壮,增加存在感。到时候,巧会投出什么样的球,实在难以想像。
已经使尽全力。
光是要用手套接住投给门脇的那一球,就已经使尽全力。我也会成长,变得高壮,变得厉害,变得强悍。不可能就此打住。
自己告诉自己,想自己说给自己听,但是豪却没办法相信自己,抓不住自己和巧一起成长的模样。确实是最棒的球,然而才接他一球,集中力就彻底绷断。在这球之前,自己十分紧张。这份紧张放松下来的结果,连比赛都无法继续,更无法用捕手的身分继续。
——原田,你抛下比赛,知不知道自己有多丢脸?门脇抓着巧的胸口,愤怒到脸孔扭曲。
做了难看的事。身为一名球员,做了丢脸的事。
巧会重新站起来吧。那家伙会跨越难得被人痛击出去的经验、呆站原地的经验,然后站上投手丘。瑞垣说过。
——要是他还能投球,那可真是了不起啊。
可以投球。只要有人能够接球,那家伙就可以投球。将对自己的不安击溃、啃噬,转化为信任。
「豪,你还是不相信?」
巧曾经这么问过,在弥漫着草莓香气的温室里。
你还是不相信自己?他问的并不是这个意思。他问的是,你还是不相信我?被他这样问到豪觉得有点吃惊。吃惊的是,居然会有人一本正经地这么问别人,所以才会受到吸引。心里扑通扑通地跳,自我中心、傲慢自大、自尊心高,比之前所认识的任何人都要来得难搞、难以相处。只要和他在一起就觉得担心,但还是受到吸引。彻底品尝到难以对外人提及的欢喜、兴奋与澎湃的情绪。
光是在同个场所拥有同样的时间,就要感谢奇迹般的偶然。不过,现在却对悠哉感谢的自己感到古怪。
「我讨厌那家伙。」
试着出声低语。
我讨厌巧,讨厌那家伙。
巧总是问些无法简单回答的问题,将人逼到无路可退;只顾相信自己、跨越自己,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就这样成长下去。就像魔鬼教练所说的一样,招惹、混淆他人,却没有支持、鼓励的能力。
讨厌,讨厌,不想被他耍得团团转。
有敲门声,豪的门锁上了。
「什么事?」
豪发出不悦的声音:心里知道母亲在门外「唉」地叹了口气。
「有电话喔。」
是巧?
窗外有鸟啼鸣,叫声悲鸣似地拉长、然后消失。是伯劳鸟。
「哥哥,电话。」
青波递出无线电话,巧咽下嘴里的土司。才刚结束慢跑坐上餐桌而已,时钟的指针是八点刚过一会儿。
在这种时候打电话?
有种预感。
是豪?
青波仰望哥哥的脸,就这样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
「呃,好像是个大忙人。」
「大忙人?什么跟什么啊……」
才说了喂喂,耳边就响起吉贞的声音:
「啊!原田,是我、是我。喂喂,原田?」
「你是哪位?」
「你又在装蒜。这种令人感受到男性魅力的美声,难道你还认不出来?」
「你是哪位?」
「真是够了,我很忙,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我是吉贞啦,又帅、又酷、超有人缘的吉贞。」
「啊——是吉贞啊,你还活着。」
「活得可有精神啦,引擎全开。新田东的棒球社就靠我在撑,当然得加油罗!」
「也是啦。」
「嗅!原田你多少也了解嘛。之前不是有人家送的饼干,对方一定是要送我的啦。」
「嗯。」
「哪!哪!你也这么想对吧。你知道家政社社长吧?就是二年级的井伊,可爱的咧。眼睛圆圆、睫毛长长的。嗯,超可爱。」
「太好了,那就保重。下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