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则绯言必四起妾身之名犹可惜』。总而言之,对你的爱人原田来说,崎山咻咻作响的空挥就像春夜的幻梦、如戏一般。你看看。」
瑞垣嘟着嘴唇,再度说出同样的话:
「他在整理投手丘。」
投了二、三球之后,原田用钉鞋轻轻整理着投手丘。自己的地方自己整理,这是很自然的动作。
「横手耶!要拿全国大会第四名的队伍作为投球对象的一年级生,居然还这么有平常心。难道都不会紧张?未免也太老神在在了。」
真嚣张,可以听到瑞垣的低语。门脇将细碎的冰吞下,喉咙自深处干渴起来。自己知道兴奋激动的理由,但就是不安。
或许会打不到。
自己的声音清楚地在脑海中响起。连接杀出局、或挥棒落空的经验也不算少。但是从来不曾有过打不到的不安。要是没打到,在下个打席或下一球稍微调整也就行了。就因为这点是可能的,所以才被称之为天才。要是做不到这一点……
就只有一球。既没有转弯也没有下沉,就只有一记直球,却拥有叫人瞬间想要后退的魄力。并不是速度快、球路好之类可以具体说明的力量。是那一球的存在感,让门脇的肉体自动倒退。不过还是有挥棒。
只有我才办得到,换作一般打者可就手足无措。
那这回又是如何?能在下回轮到的打席中确实打到那个球吗?
或许会打不到。
冰的寒意让身体轴心为之冻结,从来不曾在赛前感受到如此的不安。这是第一次经验。
「怎么样,要来围一圈喊个口号吗?」
瑞垣用舌头啧了一声,门脇微微摇头。
「也对。横手在和新田东进行练习赛的时候呼口号,那也太逊了。」
瑞垣一边这么说,视线一边盯着投手丘动也不动。
要是打不到,那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门脇咽着口水。
要是我输了、要是这种乡下地方有人比我还要厉害……
自从开始打棒球,就一直被人说是天才、十年难得一见的人才,说得好像始终有个光明灿烂的未来。要是大家都在撒谎……都在撒谎的话,该怎么办。要是我不是天才……
不记得有得到过棒球之外的赞赏、鼓励和期待。
喉咙很渴,身体的轴心冰冷。
「秀吾。」
瑞垣的手抓着肩膀。
「趁现在把他打垮。」
「咦?」
「你的爱人哪。确实是个美人,不过性格挺恶劣的咧。不要让他跩过头了,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打得垮吗?」
「凭我们,应该很简单吧。」
瑞垣的脸突然缓和下来,笑了。是熟悉的儿时玩伴的笑脸。
「秀吾,凭我们是办得到的。那个自命不凡、瘦巴巴的公主,哪能让他占着投手丘不放。总得让他知道谁才是主角。」
肩上瑞垣的手一阵使力。
在阴天底下、唯一拥有日照的场所,原田面无表情地站着。仿佛沐浴着光站立是理所当然似地,呼吸与动作全都有条不紊。
难道想都没想过,有可能会被人打击出去?
太跩了、太跩了、太跩了。
门脇握紧拳头,剪得短短的指甲刺入掌心。
原田,我会彻底让你知道,以我们为对手还想持续站在投手丘,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城野、荻。」
门脇出声叫住坐在休息区一角的二年级生,那是作为新队伍主轴的投捕搭档。今天的比赛分别是第八棒和第九棒。
「好好研究那个投手,包括我们要怎样将他打垮。他会变成县大赛最主要的障碍。」
「是。」
两人的声音重叠,紧接着裁判宣告比赛开始。
瑞垣的手离开肩膀,在门脇背后用力一拍。
一局上半,横手三上三下结束了攻势。第一棒唐木是捕手上方飞球(catcher fly)、第二棒池边也是一垒方向飞球,三棒崎山则是遭到三振。货真价实的三球三振,真是经典。攻击期间瑞垣一直吹着听不出曲调的口哨,不过在崎山遭到三振时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俊,现在是该笑的时候吗?」
「啊,歹势,『欲藏相思深如许』啊,不过你有没有看到崎山那张脸。看扁人家,说人家是瘦巴巴的公主。棒球靠的不只是体格而已,而是肢体能力。我一直想让他稍微了解这一点,崎山,你也充分得到教训了吧。」
瑞垣将手套夹在腋下、直起身子,对着走向运动场的投手荻出声呼喊:
「新田的打线,值得注意的只有第四棒海音寺,基本上是支防守型的队伍。听好了,不要白费力气。城野也是,不要在意对方的投手。对方的投球内容根本无关紧要,想想怎样让荻的曲球发挥威力。我们的内野守备是铜墙铁壁,就算球被击出,基本上也是界外球。面对任何对手都能获胜,这就是横手的棒球。听懂了没有?喂,前辈的话你们总该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