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逞强,说说看吧!社团活动遭到禁止,别说比赛,连练习都没办法好好练习,不是吗?」
没错。禁止使用操场、用具室被人上锁。这几个月,市体育大赛、县大赛像是遥不可及的事物,全都无法参加。
豪转过身子望着巧的侧脸。和真纪子相似的细长眼睛正微微眯着,几乎面无表情。
「你想出场比赛吧?想打棒球,对吧?」
魔鬼教练又问了一次。
「这和被正式队员排挤、身体出状况是不一样的。比赛、棒球全都遭到禁止。原田,你有什么感觉?」
巧扬起下巴。
「很痛苦吧?了解到失去棒球后的那种想打棒球的心情深入骨髓的滋味吧。是不是痛苦而难以忍受?你一直认为自己能出赛是理所当然、认为以王牌投手的身分踏上投手丘是理所当然。然而那并不是理所当然,光是要在无人的球场上投球就得这么拼命。怎么样?是不是稍微体会到自己的无能?」
「老师!」
豪呐喊起来,刚才所感受到的共鸣瞬间飞逝。
「少罗唆!」
魔鬼教练魄力十足地出声喝斥,让豪跟着畏怯起来。
「我正在跟原田说话,你静静地给我听着。听好了,原田!你还是国中生,还是个孩子,要是遭到禁止,根本没办法比赛。事情就是这样,你记清楚了。」
心脏的鼓动加速。豪张开嘴,呼吸着湿润的空气。
豪从来不曾听巧抱怨或是求助。巧是那种宁可沉默地把嘴唇咬到出血,也不肯向别人示弱的人,然而他还是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我不能打球?」
豪还记得他的那声低语。
那声低语包含着教人难以忽略的焦虑与痛苦。就算对方是大人、是老师,有些话还是不能说。豪把身子横在巧与魔鬼教练之间。
「老师,请你别再说了。」
有人抓住自己的手臂。巧的手指抓着豪的手腕一带。之后,对方松开手指,轻轻地在豪的胸口推了一下。
「巧……」
意思是要我退到一旁?
「那你自己呢?」
巧的声音微微沙哑。
「你自己呢?老师。你这样嘲笑我们,自己就很了不起吗?」
魔鬼教练的喉头上下移动,大口吸气的胸膛鼓涨起来。
「你还不是跟我一样失去了棒球。你还不是跟我一样没办法比赛、没办法出席大赛、什么也没办法做。敷衍、搪塞、惊慌失措的人应该——」
话还没说完,魔鬼教练已经揪住巧的胸口。
「原田,别太过份!你现在是在对谁讲话?」
巧的手指用力扣住魔鬼教练的手腕,往上一拉。魔鬼教练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豪错过制止的时机,只好呆立在一旁。
魔鬼教练的手松开了,巧的手指也同时松开。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有豪一个人在大口吐气。巧按着喉咙咳嗽,用难以辨识的低哑声音说:
「那你自己呢,老师?」
和刚才相同的质问。
「难道你不想打棒球?不想以教练的身份参加比赛?」
操场开始变得有点阴暗,云朵整个盖住天空。
「在事件发生之前你曾说过,大赛的第一场比赛由我担任先发投手。」
「是啊……我是说过。」
巧细薄的嘴唇微微一撇,浮现一抹近似勒索的笑容,直接显现出存在于巧心中的无情部分。
「我是投手。由我来投,豪负责接。难道你从没想过要指导这样的比赛?教练。」
巧在言辞有礼地说完之后,嘴角再度显现一抹微笑。魔鬼教练的呼吸开始加速,看来被问到无言以对的人是他。豪直直盯着脚尖,不论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他都不想把人逼到无路可退、不能脸上带着微笑做出这样的事。
魔鬼教练调整呼吸。
「原田,你把国中棒球当成什么?听好,这可是教育的一部份!你给我好好记在脑袋里。它能让你学到团队精神、努力、胜利的喜悦,以及失败的后悔,这些是课堂上学不到的。棒球不能一个人打,必须互相支持才能组成一个队伍、才能打棒球。国中棒球的理念就是要在国中时学到这样的概念——」
「回答我的问题。」
「啪沙!」雨点打在豪的脚尖上。风扬起沙尘,从三人身边吹过。
「不要敷衍我!理念根本就不重要!你是怎么想的?告诉我真话。老师,你想用我的球去参加比赛吧?」
魔鬼教练并没有否认,反而发出嘟哝似的声音。
「你这家伙……真是受不了你。」
「啪沙!啪沙!」雨滴在干燥的土壤上画出不成形的图案。
「原田,近期之内我一定会让社团活动重新展开。别让身体变钝了!跑步、基础练习都要确实作好。」
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