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巧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心里觉得有可能。自从越过大蛇岭,来到新田市之后,巧就感觉青波正在变强。不晓得是因为洋三、豪,还是这个城镇的缘故。拿着手套接球、大声的笑、目光凌厉地瞪过来……全是巧未曾见过的青波。
开什么玩笑!
巧咬紧下唇。
老是向妈妈撒娇、要妈妈看顾、睡在被窝里头的家伙,若能像我这样打棒球的话,真是教人难以忍受。
巧把嘴唇咬得更紧、更紧。心脏像在呼应痛楚似地扑通跳了一下,脚也不听使唤。他靠着护栏喘气,痛苦到连一步都走不下去。好想吐,汗水以恶心的速度大量渗出。
他双手抓着护栏,撑住身体。只要站着不动,就能感受到汗水正在慢慢蒸发。
肩膀会不会着凉啊?
他模糊地想着。现在还不想动。视野边缘有黑影靠近,是燕子,漂亮地翻转。于是他跟着抬头看着天空。云被渲染成红、紫混杂的神秘色彩,像是开着又圆又大的花。绣球花。他看过那种颜色的绣球花。是在什么地方?
「巧。」
眼前停了一辆白色轿车。窗户打开,节子的头探了出来。
「你怎么在发呆。要不要上来?我送你回家。」
「呃……啊,不用了。」
「可是你气色很差,要不要紧?上来吧。」
节子似乎真的担心,朝巧的脸望了过来。
永仓的性格和这位阿姨很像。
总而言之,要拒绝节子的邀请反而麻烦。
「啊,那请送我到绅社。」
「神社?可以是可以,不过和你家是反方向耶!」
巧一坐上助手席,节子就往神社方向转动方向盘。
「你去那里做什么?都这么晚了。」
「我去跑个步。」
「跑步是慢跑吗?跑回家里。」
「是啊,跑步一般指的就是慢跑。」
「哎呀!说的也是。」
节子噗嗤一笑。连笑的方式都和豪很像。
「豪一直说你好厉害,真的很兴奋。我对棒球完全不懂,但从来没看过那孩子这么兴奋。」
巧沉默不语。难以想像豪会和母亲说些什么。节子突然陷入了沉默,舒适的助手席椅子突然觉得别扭起来。
车子停在通往神社的小路前面。
「谢谢。」
巧微微地低头道谢,然后下车,松了一口气。
「巧。」
节子也从车上下来,针织衫的细缎带在风中摇曳。
「我有事想拜托你。」
巧觉得这是讨厌的声音,胸口一带变得沉重。
「那个……你能不能劝他放弃棒球?」
「你要我跟永仓说吗?」
巧问着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节子点头,动作就和认真点头的孩子一样。
「那个,其实我们本来就说好了,上了国中就不打棒球,每周要补三次习,然后还有很多事……我想豪自己也知道,可是他却说要继续打棒球,还说不要补习,真伤脑筋。所以我在想,能不能请你去说服他。」
「要说你自己去说,和我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
节子的声音大了起来。然后「啊」的一声掩住了嘴,脸颊泛红。
「对不起,可是豪会想一直打棒球,就是因为你的缘故。能和你组成投捕搭档,他高兴得不得了。要是我跟他说,他会一定说:『这是大好机会、不和你一起打棒球那多奇怪』……实在是伤脑筋。」
伤脑筋的人是我。
巧踩着脚边的小石头。
永仓,为什么我得站在这种地方,听你老妈讲些愚蠢的话。
「你一定认为我是严格的教育妈妈。」
「是啊。」
「可是那孩子是独子呀!」
巧开始头痛起来,很想呐喊:「拜托你住嘴」。就在真的快要呐喊出来的时候,他看到节子的眼睛。外形和豪那么相似,却不像豪那样直直看过来。节子的视线像要避开巧似地落在一旁。
「跟你说这种话或许有点奇怪,其实我希望他能继承医院,当父母的总是会有各种考量。所以,读书的事差不多到了应该要拼命的时候了。坦白讲,现在讲这个或许晚了点。像曾经跟他在同一队的那个叫做江藤的孩子——」
「呼叫器是吧?」
「咦?」
「不,没事。我该慢跑回家了。」
他背对着节子,开始准备跑步。
「巧,拜托你去跟豪讲,说他没有棒球的天份,叫他放弃。要是你去说,我想他会接受的。」
巧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