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呆坐在笔电前,全身上下无法动弹。
为了在表演前保留体力,其实现在应该要钻进被窝就寝才行,但身体却像是被地板吸住一样完全不能动。
在电灯全熄灭的漆黑房间中,只有无机质的液晶画面不停地闪烁着。
『我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你。』
对方送来的讯息,仅有一行。为谨慎起见悠重新收了一次,结果今天收到的讯息就只有这封。
为什么突然会发生这种情况,悠一点线索也没有。
陷入混乱的脑袋,拼命思索自己跟奏最后碰面那天的经过。
片断的记忆浮现于脑海中。
水族馆的翻车鱼。演唱会的门票。要给奏的生日惊喜。
理应没有一项疑点才是。两人并没有吵架,更不是在不和谐的气氛下道别。
奏那天确实跟自己约定好『我一定会到场的』。
悠下意识地确认对方前一封所寄来的讯息内容。
日期是两天前。
『演唱会很快就到了呢。今天你也在练习吗?我很期待,所以你要加油唷!也请代替我跟一树先生他们问候~我会祈祷你们演出成功。啊,对了对了。你知道圣诞夜还是另一个重要的日子吧?虽然我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不过我也会期待那个的。之后再传讯息给你吧。掰掰——』
奏的讯息内容向来比她本人的口吻轻松,乍看一点异样也没有。她在信中若无其事地暗示着自己的生日,想必是因为期待悠会送礼物给她,这当中丝毫没有任何正在为悠的事烦恼的语句。
然而明明很顺利,为何她会忽然寄『我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你』这种讯息来呢?悠为了搞懂奏的感受而不断反覆阅读她的文字,到最后甚至头痛欲裂。
「你到底是怎么了……奏。」
两天前奏所寄来的讯息,悠一收到后立刻就回覆了。
内容包括自己明白圣诞夜是很重要的日子。希望对方当天一定要到场。届时一定会有很棒的事会发生等,将自己所策划的惊喜隐约藏在字里行间才寄出去。
但关于这封讯息的内容奏却没有回覆。
可是,悠认为那是因为自己之前向奏提过,在演唱会前夕可能要练习到很晚,她为了不要打扰到自己,因此才不太回覆;悠丝毫不觉得可疑。
跟笔电放在同一张桌上的闹钟,正指着深夜零时。
明天——不对,应该说今天早上八点就得进入表演场地了。如果不多睡一会儿,自己恐怕撑不完演唱会。
要赶在演唱会前透过社群网站寄讯息给奏、追问她的真正用意,未免太仓促了。
况且也无法确定她什么时候会回覆,倘若熬夜不阖眼地待在电脑前守候,那简直就跟拷问没两样。
这么一来,就只能用更直接的方法。
在苦思一番过后,悠终于把手伸向手机。两人刚开始交往没多久时,由奏所赠送的迷你莱斯·保罗型电吉他手机吊饰,这时也无助地摇晃起来。
悠很不擅长讲电话。虽说写信也不是自己的强项,但和看不到表情的对象直接交谈这件事更令他深感压力。
为此,悠在近两年来根本没与乐团伙伴、双亲,还有奏以外的人通过电话。
在这当中,奏应该是自己最不会有抗拒感的通话对象才是,但如今却化身为最大的阻碍。
悠的视线再度扫向闹钟。
凌晨零点十分。
不知不觉当中,就耗去了十分钟。
这么晚了还打电话会不会太没礼貌了?
如此的念头从脑中闪过,不过悠同时也理解到那只不过是藉口罢了。正在交往的女友寄了无法理解的讯息过来,自己只是没胆去确认对方的用意。
「早知如此,睡前就不要开电脑了。」
悠对于团练完回家后自己的行动,打从心底感到后悔。
原本自己是以轻松的心情,想确认一下一树他们有没有什么事要联络,倘若方才不采取这项行动,就不会发现奏有寄信过来,现在也能抱着平静的心情入睡了。
结果,今晚悠恐怕是无法安眠了。
至少,在自己确认奏的真正用意以前,他是睡不着了。
他抗拒打电话,但孤独度过无法成眠的夜晚也教人难以忍受。
找一树商量会不会比较好?
我的女朋友寄了这种讯息过来,你怎么看?
「……算了吧,别闹了。」
这可是紧要关头的表演前一晚。一树他们应该早早便上床就寝了吧。随便拨电话过去,铁定只会换来对方快点去睡的说教而已。
况且不论找谁讨论,到头来这件事都只有奏自己知道。当时钟的长针转到数字八时,悠终于下定了决心。
悠以颤抖的手紧抓着行动电话,点了登录在通讯录当中的奏的手机号码。
『您拨的电话未开机,或目前收不到讯号,请稍后再拨。』
机械性的语音,毫不留情地传在悠的鼓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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