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以夺走的留恋。
「实在很对不起马特。不过,我从来没有战斗的意思。说得更清楚一点,我既不可能这么做,也没有意愿。」
唯一知道堇色愿望的哈缪丝,唯一有机会拯救世界的哈缪丝。马特阿拉斯特把最后的希望赌在她的身上,然而,这最后的希望从一开始就破灭了。
她已接受自己即将死亡的事实。
只求一死。
这样的愿望始终存在于哈缪丝的心里,即使是和神溺教团战斗时,或是之后奥莉薇亚背叛时。
但是,她的行动是否与愿望相符则很难说。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她或许是往避开死亡的方向而努力。
若只求一死的话,只要服毒即能瞬间夺命。
若想要战死,不要拥有任何部下不是比较好?结果世界最强的战士们,还不是为了保护哈缪丝而战?
再进一步说,若是为了败战而死的话,那就该让自己变弱。她的实力若是只有米蕾波可的程度,应该不难实现求死的愿望才对。
一心想求败,却不断强化自己。
哈缪丝的人生充满矛盾。关于这点,哈缪丝自己也很明白。
「结果,我还是得被露鲁塔所杀。」
哈缪丝呢喃着。
反正都要被杀,不如找其它对手。那个难忘的人克里欧,还有把哈缪丝逼向绝境的希葛尔、摩卡尼亚,以及卡酋亚;甚至是竭尽全力一图叛变的沃肯与奥莉薇亚。
他们那些灿烂美丽的回忆一一苏醒,要是能死在他们的手上,是何等幸福的事啊。相反的,此刻却得葬身在露鲁塔手里,感觉一切都如褪了色般黯淡。
既没有竭尽全力,也没有任何赌上性命的策略,更没有最纯粹的杀意,就像被一脚踩碎的死法还真是无趣。
「我为什么不是被这些人杀了?我明明一直希望有人能把我杀了。」
大概是自己没尽全力所致吧。要是能多干些坏事就好了,连武装司书的职务都不要,抛下伙伴和部下不管,跟所有放眼所及的人决一死战就好了;变成一个只知道战斗的怪物,与全世界为敌就好了。
然而,她却选择了另一条路,以身为武装司书而活。虽然也干了不少坏事,但却让自己身为世界的守护者。
这样的选择是对是错,哈缪丝也无从知晓。
「没人杀了我。」
哈缪丝孤独似地喃喃自语。
哈缪丝觉得这样也无所谓。
都已经走到了这般田地,那些半吊子的后悔也是于事无补。自己会如愿被杀死。这样就够了。
把还剩下一半咖啡的杯子摆在桌上,哈缪丝仰头望着天花板,像是在跟谁说话。
「我说,伽克莉。」
她说话的对象并不在场,而且也不在这世上。连『书』都没留下的她,只活在哈缪丝的记忆之中。
「结果妳的期望无法实现。我赢了,妳应该输了吧?还是说我们两人都输了?」
理应不会有人应答,但哈缪丝仍继续问:
「怎么了,伽克莉=可可多,我人生唯一的朋友。
要是妳还活着,会是什么样子呢?很难想象妳三十岁的模样,那时的我也无法想象自己三十岁的样子。」
哈缪丝一边怀念起过去的回忆,一边闭上眼睛。还是少女时代某天的回忆,仿佛昨日般鲜明地浮现在脑海中。
伊斯摩共和国南部的沙漠地带。
这里是现在唯一没有人居住的陆地,来这里的人只有极少数的研究人员,以及屡犯重罪逃亡至此的罪犯,或是舍去凡世俗事的隐者。
这个人是属于哪一种类型呢?十四岁的哈缪丝一边看着墓碑一边思索。坟墓里埋着遗体和『书』。
他的工作应该算是研究者吧。他的行为一旦被发现,肯定受到世人指责,所以也算是名罪犯。但他的生存之道,却是舍弃一切的隐者。
坟墓上并没有刻上名字,事实上也无法刻上名字。因为万一有人来访,名字一旦曝光的话,肯定会引起很大的波澜。
死者名叫马奇亚=德基希亚特,这是三代前邦特拉图书馆代理馆长的名字。
坟墓前站着三个人,两个是思春期的少女,另一个人则是一名秃头的老人。
老人说:
「就当马奇亚代理馆长的『书』已献给天国了吧,现任代理馆长佛特纳对策略与欺骗并不在行,应该可以瞒得住他。」
「是吗,你说了就算。拉斯哥尔。」
哈缪丝说道。如果是一般人肯定会感到悲伤,不过她是哈缪丝=梅瑟塔,并没有这样的感情。
「哈缪,妳不难过吗?」
站在哈缪丝身后的少女说。
「不会啊,伽克莉。」
当哈缪丝这么说时,站在身后的少女伽克莉随即反驳。
「可是,爸爸已经死了啊,哈缪。」
「妳应该知道吧。我是不会悲伤的,因为爸爸并非把我塑造成那种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