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玩得还真疯啊。」
哈缪丝以淡淡的口吻喃喃自语。
一年前,只要哈缪丝一个开口,周围每个人无不绷紧神经。即使她的声音十分平静,也会自然流露出一股无法遏止的危险性,她的全身散发出一种宛如心情愉悦的肉食性怪兽般的气魄。
如今在她身上已经感觉不到那种霸气,她就像只没了牙齿没了利爪、被关在牢笼里的年迈老虎。
改变的不只是她整个人的气势,就连平日的生活方式也完全变了样。
哈缪丝原本是个相当勤奋的人,举凡政治或是组织运作都事必躬亲。
在历代代理馆长中,他们除了战斗之外,大多数都只是坐在椅子上待命,其中哈缪丝算是例外。
然而,这也成了过去式。她把工作几乎都交给下任代理馆长尤奇佐纳,或是被视为下届第二号人物的邦伯,每天待在代理馆长办公室里,尝试她感兴趣的裁缝或阅读消磨时间。
「真无聊。」
哈缪丝嘴里嘟嚷着。即使身处宴会会场,她依然是那种样子,只要有人和她说话,她都会随意地回个几句,但是感觉她的心并不在这里。
她转变的契机任谁看了都明白,那就是一年前的苍渊咒病大乱与神溺教团的灭亡。
也有人评论代理馆长的精神已经被磨完了,哈缪丝却没打算否认这些流言。
哈缪丝的目光专注在会场上的某一点,镇定在和凯萨莉萝开心聊天的奥莉薇亚身上。由于她背对着哈缪丝,所以看不清她的表情。
「奥莉薇亚妳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哈缪丝发出呢喃,喝了一口已经没气的香槟。
1926年5月。
打从十年前得知卡酋亚阴谋的那天起,直到苍渊咒病大乱结束当日,哈缪丝一直享受着等待的乐趣;她很享受思索对方会发动何种攻击,以及该如何对抗的过程。
然而,等待本身的乐趣已经告终。卡酋亚死后,叛乱也随之结束,神溺数团虽然曾三度逼得哈缪丝无路可走,却都无法给她致命的一击。
然而,在沮丧的日子里仍有一线希望,那就是奥莉薇亚的存在。
关于奥莉薇亚,马特阿拉斯特曾经这么说:
「就算她从妳的手中脱逃,也没有理由对抗得了我们,妳想太多了。」
尤莉则是如此表示:
「虽然说来悲惨,但奥莉薇亚小姐只是等待死亡之身,剩下的就只要祈祷她没向其它人泄密,没有去扩大无意义的灾害。」
哈缪丝心想:就常识范围内来说的话,那女人的确不足为敌,只要让武装司书杀了她,一切就结束了。
可是,那女人却逃过一劫,而且现在还活着。只要是她活着的一天,就一定会采取什么行动。
虽然奥莉薇亚没这么说,但哈缪丝却深信不疑。这个女人引导神溺教团走向灭亡、从自己手中成功脱逃,尽管几次想取她性命仍然活了下来。
她一定是为了要完成某个计划。
然而,哈缪丝的期待却再次落空。
奥莉薇亚向马特阿拉斯特投降并求饶,她既没有要澄清沃肯的清白,也没有打算要泄露凡德=鲁加的存在,为了苟且偷生,像只狗似地服从马特阿拉斯特。
「又一次吗?」
哈缪丝喃喃自语。
「我会再次遭到背叛吗?」
奥莉薇亚被马特阿拉斯特软禁的第二天,哈缪丝亲自去了一趟马特阿拉斯特的家。
马特阿拉斯特为了见尤奇佐纳而外出,哈缪丝于是乘机进入他的公寓里。
「初次见面,奥莉薇亚,虽然曾在妳还是蕾娜斯时聊过几次,但和妳见面还是头一遭吧。」
当时,奥莉薇亚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她一见到哈缪丝就紧张得全身打颤,连书都掉了。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吧,因为哈缪丝真的很可怕,但她却深信着奥莉薇亚是一个虽然胆怯却敢一战的女人。
「应、应该是吧,妳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真的有事啦,只是在想该不该杀妳。」
奥莉薇亚从沙发上起身并往后退。
「妳可别告诉马持唷,要是让他知道我擅自杀妳,他一定会火大的。」
哈缪丝如此说完,便走近奥莉薇亚,抓住她的两肩让她坐在沙发上。
「为什么要杀我?我说过要帮助你们吧?我会帮你们隐瞒沃肯以及凡德=鲁加的事。」
「妳觉得我期望的会是这样的结果吗?」
光看她的眼睛,就让奥莉薇亚吓得倒抽一口气,她害怕的颤抖透过哈缪丝紧抓的肩膀传达过来。
「我可是非常期待唷,期待妳会掀起何种风波、又要如何挑衅我,说不定还能因此将我杀掉。」
「妳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缪丝把脸凑近奥莉薇亚,她们的距离近得宛如情人一般。
「我不需要只会服从的人,我可是邦特拉图书馆的代理馆长唷,是神的代理人,要服从我的人多的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