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下 悬赏目标的讨伐邀约 第89话 枷锁与认知

成功达成任务──当水原这么说,克也已经连挤出笑容都有困难。

  谢丽尔在疑惑的同时,露出看似关怀克也的表情,并冷静思索。

  是不是夸奖得太露骨,反而招致反感了?不是。那么是夸奖的方式错了?不是。对方确实因为受到夸奖而开心,但也感到更深的沮丧。她如此判断。

  谢丽尔将内心想法与表情区隔开来,露出忧愁的表情,冷静地观察水原的反应。她看起来在担心克也,也十分烦恼,但感觉不到疑惑和惊讶。换言之这对水原来说并非出乎意料的事态。另外,她没有责备谢丽尔的迹象,所以也不是谢丽尔的过错。

  谢丽尔在如此判断的当下停止继续思考原因,转而做其他判断。究竟要继续交谈还是就此作结?

  (听说他之前也和阿基拉起过冲突,在这时结束对话,就此断绝关系也没什么不可以……)

  谢丽尔一瞬间瞄向葛城,然后立刻将视线拉回克也两人身上。

  (葛城大概正在测试我在这种状况下的应对能力。舍弃人际关系的可能性会导致他对我的评价变低吧……)

  由你独自主导这次会谈──谢丽尔如此解释葛城主动离席的意图。

  (在这个当下让葛城对我的评价降低,会对贩卖遗物有负面影响。别无选择啊。)

  继续下去。谢丽尔如此判断后,立刻着手处理。在鼓励关心克也的微笑中自然而然添加了因为自己说错话而伤害对方的忧伤阴影,以担心对方的口吻温柔地说道:

  「克也先生,如果真的不是我的错,不,就算真的是我的错,不嫌弃的话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克也与谢丽尔对上视线,但他没有开口。

  「我不会逼您说出口。不过,如果您愿意说,我也愿意听。也许无法解决您的烦恼,但听说有时候光是开口告诉别人就能让心情轻松几分。况且,只是听人诉苦或谈心,这点小事我也能办到。请尽管对我说。」

  谢丽尔那刻意强装开朗,却又掩不住眉间阴郁的笑容紧紧抓住了克也的视线。不过他仍然没有开口。

  「……好吧,我会放弃。抱歉对您如此强求。我伤害了愿意说我是朋友的人,让我想知道理由,但如果因为追问而更加伤害对方,就没资格自称朋友了吧……虽然可能已经太迟了。」

  微笑蒙上阴影,忧伤成分转浓。谢丽尔的笑容扭曲至此,让克也不禁开了口。

  「不是那样的!真的不是你的错……那个,呃……该怎么说才好……我是有些烦恼……我自己也无法说明清楚就是了……」

  由于克也显露愿意解释的态度,谢丽尔也抬起垂下的脸,在表情中添上温柔。

  两人四目相对,这让克也做好了觉悟。他猛然吐气,以认真的表情问道:

  「……你觉得我是厉害的猎人吗?」

  谢丽尔先是露出意外的表情,随后展露确切的笑容并点头。

  「是的,我这么认为。」

  「……真的吗?」

  「是的。当然这类标准因人而异,不过至少我认为,只要刚才说的并非谎言或随口编造,您已经称得上是很厉害的猎人了。」

  「……这样啊。」

  克也有点欣喜地笑了。

  「谢谢你,我很开心。但是……」

  接着他像是要吐露心境般深深叹息,阴影笼罩了他的脸。

  「……我不这么认为。」

  在一脸意外的谢丽尔与水原面前,克也再度吐气,继续说:

  「……到底怎么样才算得上厉害的猎人,我已经搞不太懂了。」

  克也终于脱口说出过去对任何人都无法吐露的烦恼,心情稍微变轻松后顺势娓娓道来。

  ◆

  克也从小就对猎人抱持着憧憬。听闻许多猎人大展身手的传闻,想像那样的光景令他雀跃不已。

  历经无数锻炼提升自身能耐,与彼此信赖的伙伴携手挑战诸多危险但更具魅力的遗迹。

  与强度超乎自身能力的怪物群交战、在遗迹的未知领域摸索寻觅、与伙伴们一起跨越许多苦难,最后得到宝贵的遗物踏上归途。

  有时会和伙伴一同胡闹挥霍金额庞大的报酬,也会为了更进步,认真讨论如何运用报酬。

  这些都是在东部俯拾即是的冒险故事。

  有朝一日自己也要成为在冒险故事中登场的那种厉害猎人。过去的克也想像着实现梦想的自己,如此下定决心。

  「这样讲或许很厚脸皮,不过我想那个梦想大概已经实现了。多兰卡姆的年轻猎人中,好像是我最有实力,现在也有了许多伙伴,也许是我嚣张,但我不觉得自己会输给随处可见的平凡家伙。」

  事实上,克也已经成为与泛泛之辈截然不同的猎人。光是站在多兰卡姆的新手猎人的顶端,就明显有别于单纯经历长却事业低迷的猎人。他已经出人头地,是成功者了。

  「所以,哎,也许我已经成为厉害的猎人。」

  克也一偿宿愿成了厉害的猎人之后,现在必须面对过去令他雀跃不已的冒险故事的阴暗面。

  「……起初,不,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但该说是第一次萌生自觉吧?我第一次清楚理解这一点,是在久我间山都市防卫的紧急委托中……有伙伴死了。我没能救回伙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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