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觉得不舒服吗?」
「一点都不会。」
妻子爽快回答。
不久之后,我的工作也有了着落,家中似乎重新弥漫起一股和谐气氛。有一天,我在家中小憩时,被妻子和儿子不太寻常的笑闹声吵醒。我强忍着呵欠,走到洒满阳光的厨房。
「对不起啊,把你吵醒了。」
妻子双手伸直贴在桌上,转过头来说。
我看到妻子把手放在一个大小有如单行本书籍的心型板子上,下方好像有轮子,可以在光滑的桌面上来回转动。材质坚固,表面刻着没见过的花纹。
「这是昨天在餐具橱旁边找到的。」
儿子不知道是对妻子滚动板子感到有趣,还是喜欢听下方轮子发出的声音,总之每当他妈妈栘动板子,他就呀呀呀放声大喊。
「是~哦。」
我试着跟妻子换手,把手放到板子上,没想到那块板子比我想像得厚重,我没办法像妻子先前那样移动自如。我把板子翻过来,看看背面是不是有类似煞车的零件,结果只看到正中央是透明玻璃,周围装了三个小轮子而已。我又试了一次,还是觉得很重,不易操作。
「好像需要诀窍耶。」
「才没这回事呢。」
妻子接手后,又在桌上轻松滑起来。
儿子也随着开心拍起手。
然后妻子说接下来家里应该多以玄米为主食。既然她说这是为了体弱多病的儿子好,我也能体谅,一星期忍耐吃几餐。
我记得就是那个晚上,妻子在半夜突然惨叫。
结婚已经十二年,当然多少看过彼此刚睡醒或身陷梦魇时的模样,但像这样凄厉大喊,甚至得摇晃双肩弄醒她,至今还是头一遭。连儿子也吓得跳起来,和妻子相拥哭泣。总之,我为了让状况稳定下来,端了杯热可可给妻子。她接过马克杯,一脸愧疚向我道歉。
「到底敞了什么梦?」我问道。但妻子只是侧着头纳闷,似乎记不太清楚。
「只记得很可怕,好像一直撕下什么滑腻腻的东西。」
「一定是搬家加上先前绷紧神经,结束后一下子释放的结果吧。」
我轻触着妻子额头,她微笑地说句对不起。
我下楼把杯子放到水槽,看到正面窗台上摆了几个广口瓶。过去有一阵子流行养红茶菇(注:用红茶作为培养基制作的传统健康饮料,七〇年代在日本造成一股热潮,日后却证实并无医学根据。),看来这些也是类似的东西吧。感觉就像一大块褐色或黑色的果冻状物体浮在暗色液体里,透过混浊的水看来就令人浑身不自在,于是赶紧关了厨房灯,快步回到卧房。
在我独自跑车后一个月左右,当时我的身体状况很糟,计程车的业务又比想像中来得艰难,包括从早上八点到隔天早上八点,长达二十四小时的车内职前训练,加上不习惯的待客应对以及不熟悉路段,这些紧张情绪都造成相当沉重的疲劳。那些俗称「长途客」,也就是车资超过一万圆的乘客,若非经由无线电叫车也不能接受,而收讯良好的地点其实非常有限,就连其他驾驶同业也不肯轻易透露。
「跟你说啊,老兄,这就跟钓鱼一样嘛。钓客怎么会把自己的鱼场告诉别人呢。」我正推着车上的蜡,渡边先生在一旁吞云吐雾。
为了多少赚点钱,我接受其他驾驶委托,以一千圆的价格为回到车行的车子清洗、打扫。通常一辆车由两名驾驶使用,其中一人在下班后必须将车子清洗打扫干净,才能交给对方,这是车行的规定。业绩好的或是有实力的人会到加油站打理,费用大约是三千块。因此,以赚点外快的角度来看,一千圆的生意确实做得起来,这也成了我下班后白天的例行公事。
「总之呢,无线电啊,就算在车上听得见,如果没办法回复也白搭呀。你懂吗?就是劈劈啪啪响了几声后,要回答『好的!几号车』才行啊。你想想,一时之间几百辆车都想应答,如果所在位置收讯不好,根本没办法回复到控制中心嘛。」
渡边先生对我这个外行人打扫从不出言挖苦,也让我洗车,原因是他曾说过我和他过世的父亲很像。
我带着轻微的偏头痛回到家时,妻子正在厨房。明明在玄关前打过招呼说我回来了,妻子不知道是不是刚好没听到,只见她双眼直瞪着桌上,身子动也不动。我觉得她似乎怪怪的,也没出声,就在一旁凝视。她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目光落在大约前方三十公分处。因为她实在看得太出神,让我也不由得睁大眼睛,想看看到底有什么,却没发现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
桌上铺着蓝白格子的桌巾,只放了盛有简单调味罐的小托盘,还有一本看到一半的书。
等我回过神来,听到妻子口中念念有词。
「疯狂……朽腐之家暴戾之军……」
我听起来感觉像这样。
不一会儿,妻子深深叹了口气转过头。一瞬间,我似乎在妻子脸上发现一股诡异的神色;简单来说,是代表「愤怒」的表情。然而,是因为在无预警之下,发现自己这副模样被撞见吗?我不认为。这时她脸上的反应看来是对某件没有结果的事感到「遗憾」。
不过,那表情就像车窗外的风景,一闪即逝,下一秒钟妻子又回复一贯稳重的态度。
「哎呀,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进来玄关时出声招呼过啦……看你好像很认真的样子,在练习什么?」
看我指着桌上,妻子立刻露出恶作剧被拆穿的羞赧表情。
「无聊的小玩意儿啦……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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