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着祷告的心情,打开厨房里一只只抽屉。
然而,期待落空,什么变化都没有……
胸口那股苦闷逐渐扩散……不该是这样的呀!抽屉的确在叫。
几分钟之前,就在那股疯狂的激动情绪浮现时,耳里听到的声音确实是从这个厨房传出来的。虽然没能直接看到那道拱形砖造分隔墙震动,但不可能听错嘛。
打开冰箱旁边的一排柜子,找过放调味料的抽屉、放盘子的,还有放杯子的也没错过……
这时,看到手边距离一个指节远的抽屉。
你在异常兴奋下,甚至听见血液咕噜咕噜灌到脑袋里的声音。
收放银器的抽屉!
蹑手蹑脚地走近,小心翼翼拉开抽屉把手,深怕一不小心弄坏似的。
磨得闪亮亮的银叉、小刀、汤匙,各种尺寸共有五套。
全都像软糖一样,扭曲变形。
「很好……34号……真是太完美了。」
你将叉子放在掌心,细细端详。五根分叉前端往内卷曲,看来就像枯木精灵握起拳头。其他有些分叉一根根像螺旋扭转,也有伸向空中,或是像人的手指一样张开;小刀和汤匙则扭成一圈,或是往两侧被撑开。
你拿起其中一支,用尽全力想恢复原状,餐具却文风不动。
「太厉害了……」
你再次赞叹,一把抓起五组餐具,一只手将餐桌旁的椅子挪到一边。一名脸皮被削掉的女孩躺在地上,肠子有一半掏出体腔外,双手双脚的指头只剩六根。先前双眼中紧贴的恐惧已不留痕迹,只残存凝望着空气的疑惑。至于心脏,早已在你击烂气管后平静地停止跳动。解体作业之所以进行得那么仔细,其实是有原因的……
因为她始终不「显神迹」。
你心焦、愤怒,使出极其残暴的破坏。
于是,在经历失败后感受到哀莫大于心死,决定送她一程,就在使劲全力勒死她时,响起那个声音。
剧烈震动的抽屉喀啦喀啦作响。
最贴切的形容就是久旱甘霖。
你对她满怀感谢,在简单默祷后立即着手善后。
「你在听吗……」
妻子困惑的声音把你拉回现实。
「这可能让你觉得很困扰……但我找不到其他人商量了。」
「嗯。我考虑一下。」
「那就拜托你了。」
你和妻子之间并无正式婚姻关系。她有两个女儿,都是和前夫生的,当初依照你的期望,保留与她们母女之间在法律上的关系。你手上握着从秘密基地拿来那根尖端扭曲的叉子,出神地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时,冷不防听见妻子对你说。
或许长女麻里子和母亲因为饱受生父虐待的关系,和你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没多久,就到外面四处借住朋友家,没再回来过。
妻子对女儿这些行为感到很过分,但对你来说,她的恶行简直是小儿科,不足为奇。
「晚上有什么计划?」
妻子这么一问,你简单告诉她有个新的演出机会,今晚和导演约好开会。
妻子大概对你的说明充耳不闻,最好的证明是她还等不及你说完,就忙着料理四岁二女儿的事。即溶咖啡瓶盖没关、菜刀随便丢在砧板上,妻子面对一切日常作息始终这么半吊子,愚钝至极。和你从小饱受拳头、香烟头等摧残,宛如军事教育薰陶下成长,在生活习惯上天差地别。不过,对此你并不后悔。甚至,感到快乐。
正因为愚钝,才不会察觉到你的行为。这无疑是最理想的伪装。
「杀人凶手说到底其实都是极端的胆小鬼啦。」
这个名叫庵头的导演,讲话时嘴巴几乎没张开。害得你每句话都得反问他好几次,而庵头也大费周章不断重复相同的事。导演的贴身经纪人飞快讲了一堆无聊的丰功伟业,什么荣获英国戏剧奖的鬼才,一下子又是本年度艺术选拔的不二人选,你全都左耳进、右耳出。
「导演说,非常希望您能接下本剧的主要角色,《恶灵》中彼得一角已经深植导演脑海,挥之不去……」
你看看庵头,似乎想确认经纪人这番话,但他刻意别过目光,露出威严吸引你的好奇心,企图十分明显。
「这个嘛,我真能担纲这么重要的角色吗。」
「没问题……因为你,长得一睑杀人凶手样。」
庵头嘴唇紧贴玻璃杯,挑着眼神盯住你。
「这话听起来真毒。」
「是夸赞呢。」
「您看起来也是好一副凶神恶煞呀。」
庵头一听,这才「呵呵」笑出声。
那副表情就像被踩到肚子的老鼠。
「剧本已经出来了吗?」
「正准备开始着手,但构想大致底定了。」
「这样啊。」
「打算把这阵子报上炒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杀人魔端上砧板,好好料理一番。」
&em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