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屋里我没办法看到。」益田说,「我才没笨到会上门访问说你好我是侦探呢,又不是送米的。我们侦探跟刑警不同,没有任何强制力。我们可是见不得人的一群啊。在暗地里鬼鬼祟祟地探听,是侦探的本分嘛。」
如果那是侦探的本分,可以说是跟榎木津揭示的侦探理念完全背道而驰吧。榎木津彻底痛恨踏实的调查活动。与其说是讨厌,说瞧不起比较正确吧。不,或许说轻蔑比较对。
「我在周边进行了访查。」益田说。
「打听那个鲸冈太太的事吗?」
「其他还要打听什么事?我可不是官差,我是侦探啊,侦探。所以我到处向人打听鲸冈太太的事呀。不着痕迹、偷偷摸摸地。很简单,假装要问路这样,然后搭讪说:那户人家好宏伟呀。」
「邻近人家怎么说?」
在我看来,青木似乎在怀疑些什么。他感觉像是不相信。
「那户人家跟街坊邻居好像不打交道呢。」益田说,「可是呢,老公不在的时候,太太频繁地外出,这一点似乎是确实的。那个太太很引人注目呢,每个人都异口同声这么说。听说她每天……下午都会出门,不到黄昏不会回来。」
「真的吗?」
「你怎么这么罗嗦?真的啦。我调查过,是真的。」
「唔…你打听了几户人家?」
「怎么这么吹毛求疵的?」益田歪起细眉,「一直叫人家快点讲下去,又这样一再打断,根本没进展了不是吗?我啊……我想想,我打听了五户人家。五户人家说的都一样。不服气吗?」
青木没有理会,只是看着自己的记事本,「不,请继续。」
益田一副无法信服的样子,不过很快地继续说了起来:
「根据我在周边打听到的消息,太太离开家里的时间,好像差不多都是下午一点半左右。于是我便像刚才说的,进行我最拿手的跟监工作。我对跟监非常有自信。我像这样,蹲在厨房后门对面人家的树丛里——啊,躲藏的姿势不必了吗?」
「不必了。」
「不必了,是吧。非常冷呢,天气又阴阴沉沉的。在冷天里跟监,对腰负担很大呐。然后呢,我就监视着,结果太太准时从后门出来了。这个鲸冈太太啊,是个美女呢。长得就像玛琳·黛德丽※。」
(※玛琳·黛德丽(Marlene Dietrich),一九〇一~一九九二,德国演员及歌手,一九三〇六年代在好莱坞电影活跃,一九五〇年代起则以歌手身分活跃。)
「她是外国人吗?」寅吉问。
寅吉不知不觉间在青木旁边坐下了。这个秘书兼打杂的是个天生爱凑热闹的。相对的,我还穿着外套,捧着茶箱,杵在厨房里。
我可是客人耶。
「不是外国人啦,这是比喻啦,比喻。」
「真老套的比喻,明明还有别的形容可以用嘛。对不对,青木先生?」
寅吉表情认真地说,但青木再次苦笑,应道,比喻无所谓啦。」益田瞪着寅吉。
「就是嘛,这无关紧要嘛。对不对,青木先生?」
「所以都无所谓啦。」青木反复道,「看起来很阔绰,是吗?」
「是啊。这年头阔绰的应该只有水字旁族,看她那身打扮,家里很有钱呢。」
「什么叫水字旁族?」寅吉问。
「渎职的水字旁啊,指渎职官吏啦。听说糸字旁跟金字旁已经退烧了,现在赚钱的是水字旁……」
「糸字旁是指织维业界,金字旁是钢铁业界。」青木补充说,「是警察的行话。」
「哦……」
「两边都是我们的客户呐。」寅吉佩服地说,「纤维跟钢铁都退烧了吗?」
「跟先前的景气相比的话。可是鲸冈家住的是豪宅,太太的打派也非常奢华呢。喏,就像上个月东京会馆举行的巴黎时装秀那样的打扮,很抢眼的。所以跟踪起来也非常轻松。」
「那……你跟踪了夫人喽?」
「当然跟踪了。」益田答道。
鲸冈夫人——听说她叫鲸冈奈美——根据益田说的,她穿着就像克莉丝汀·迪奥设计的那类时髦服装,在下午一点三十分离开了鲸冈邸的后门。她每天都从后门离开,益田说这是从邻居口中探听出来的。
具的是爱说长道短。
如果说没有表面上的往来,理应不清楚才对,却怎么会连这些细节都了若指掌?我是不晓得住在那一带的是什么样的人士,但与我们这种老街的街坊交往状况不同吧。
不管怎么样,夫人完全不晓得附近邻居随时都在用好奇的眼光监视着她——不,这天甚至有个轻浮过头的奸细跟踪着——匆匆穿过小巷,往大马路走去了。
「她走路的样子也像个模特儿一样,背伸得直挺挺的。而另一边的我呢,是蜷着背,立起外套领子……」
「是什么样的服装?」青木问。
「就时髦的洋装……」
「我是说你,你的打扮。」
「我吗?青木先生明明说细节不重要,却又净问些奇怪的问题呢。我啊,穿着那边的……」
益田指向入口。
衣架上挂着泛绿的灰色外套,还有一顶破旧的鸭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