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 第五番 云外镜 玫瑰十字侦探的然疑

「哪里好了?」

  是不好。

  「后来……我呢,好像变得不是我了。」

  「什么?」

  「就是……我……好像变得不是我了。」

  「本岛先生,本、岛、同、学?」

  益田放松脸颊肌肉,露出一种厌烦到了极点的表情。接着他用一种脱力的声音说:

  「你还好吗?欸,你是不是撞到头了?发烧了吗?你变得不是你……我不懂这意思耶?」

  我也不懂。

  我先把骏东与被绑住的我交谈的内容,以及接下来发生的我刺伤骏东逃亡的闹剧——据中禅寺说,是没有观众的精湛演出——告诉两人。当然,就像中禅寺解释给我听的,我也一并说明那是多么没有意义的行为。

  「哦?那么那个老头和那些混混的雇主,是因为先前银信阁的事怀恨在心……这么回事,是吧。然后你听了那个老头的古怪提议,演了一出瘪脚戏之后逃走了。」

  的确没意义呐——寅吉说。

  「与其说是没意义,根本是胡闹呢。本岛先生绝对是被耍了。」

  益田从我背后绕了一圈回来,坐到原本的位置。

  「然后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我昨天去向中禅寺先生报告了这件事。结果青木先生来了……」

  「青木?你说刑警的那个青木吗?」

  「他不是被左迁到派出所什么的去了吗?」寅吉说。

  「不到半年,马上又被调回去了。喏,青木跟木场先生不同,是个模范生嘛。在大矶又大显身手。」

  「木场大爷没办法吗?」

  「没办法吧。」益田失望似地说,「他那个人,一生都没办法出人头地吧。他再不久一定会在麻布署惹出问题,这次绝对会被惩戒免职。就算没被革职,也会被调到离岛的派出所吧。不管那个……青木跑来干嘛?他现在是在东京警视厅吧?不是辖区警官去,而是青木找上门,那不是单纯的案子喽?」

  「很单纯。」

  非常单纯。

  「我假装刺杀的骏东先生的刺杀尸体,在疑似我遭到监禁的小川町的空大楼被人发现了。

  「啊!……你真的刺死人家了?」

  「才、才没有呢。我向天地神明发誓,我没有刺人。那是假装的。这绝对错不了。我拿的是竹制的假刀。」

  「可是人死了?」

  「噢噢!」寅吉把厚唇噘得圆圆的,「这么说来,昨天凌晨有好几辆警车经过呢。从这前面的路往那边开去……啊,从方向来看,是从神田的警署赶往小川町,是吧。原来那就是啊。」

  大概是吧。

  「我知道了!」益田大叫,「本岛,你被陷害了。哦,以前啊,喏,那个关口先生也曾经遭人陷害,被警方逮捕,那个时候真是有够好玩的……一定是这样的啦。」

  益田「喀喀喀」地笑,没良心地笑着。

  「嗳,真是教人同情呢。你终于和关口先生并驾齐驱了。」

  我才不想。

  「你、你说陷害……是怎样陷害?」

  「哦,很简单的。也就是有人想要把你诬陷成杀人犯吧。有人刺杀了那个叫骏东什么的人,然后把罪嫌赖到你头上……」

  「对对对。」寅吉点头。

  「嗳,对我们——对这个玫瑰十字侦探社怀恨在心的人,盯上看起来最弱的你,设法陷你于罪,一定是这样的阴谋吧。嗳,除了关口先生以外,第而弱的就是你嘛。」

  「最弱的不是你吗?益田。」寅吉说,「动不动就说我弱不禁风、我很虚弱。情势只要稍微不对,第一个开溜的总是你。」

  「这不是废话吗?」益田怫然不悦,「我很不会打架的。肉搏战更是绝对免谈。我痛恨暴力。因为被打会痛,打人也一样会痛啊。我在当警察的时候,已经饱尝过打斗的空虚了。所以我可以抬头挺胸地宣言,我……是个胆小鬼!」

  益田真的抬头挺胸。

  「乍看之下像是会果敢应战,其实一有事就马上开溜,二话不说立刻道歉——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可是呢,我说的弱呢,是好不好欺负的弱。像那个关口先生,他光是走在路上,就让人看了觉得没救了。总觉得不攻击他就对不起自己。」

  难道他是在说我也是这样吗?

  「对不对?」益田向我征求同意,我无法回答。

  「嗳,关口先生不在的话,就找本岛,就是这样。嗳,真是倒霉呐。你被逮捕了吗?」

  「才没有。」

  「哦?你顺利开溜了吗?啊,是中禅寺先生帮你解的围吗?」

  「才没有呢。那个人不晓得为什么沉思下去……只叫我赶快通知榎木津先生。」

  「通知榎木津先生?」

  这可蹊跷了——益田挠弯鞭子说。

  「中禅寺这样一个人,无法想像他会依赖榎木津先生这种人。榎木津先生不可能为本岛先生洗刷冤屈嘛。这么说的话,连中禅寺先生也放弃你了吗?那你会被起诉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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