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 第五番 云外镜 玫瑰十字侦探的然疑

  ◎云外镜————

  所谓照魔镜者

  映照诸怪形体之物也

  以为其影为怪之姿

  竟随其活动,此镜之妖怪也

  于梦中思及此

  ——画图百器徒然袋/巷之下

  鸟山石燕/天明三年

  1

  我是个卑微的电气配线工程公司的制图工,直到今天的这一刻,都克勤克俭、认真工作,年轻的时候虽然是有过那么一些厌世而嫉世愤俗的时期,也经历过几次的挫折与变节,即使如此,我一次也不会背离人伦,更非不三不四之辈,我强烈地如此自认……

  不,我这不是在自豪炫耀我有多么地诚实耿直,也不是在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我毋宁只是想要主张我是个随处可见的凡夫俗子,是个平平凡凡的无辜百姓罢了。我是侗人畜无害的草民。

  不不不,或许连草民都不及。我甚至觉得就算自贬为无能都行。

  我是个无能之徒。

  为何这样一个无能的凡人,非得遭遇到这么凄惨的事?我实在完全不懂——虽然有点拐弯抹角,不过我只是饵表达这件事罢了。

  善良到近乎愚钝的我会碰到这么凄惨的事,全都是那个侦探害的。

  那个侦探——就算这么说,大部分的人也不晓得我在说谁,但那个侦探只能说是那个侦探。除了小说等等出现的名侦探以外,活生生的侦探,我就只知道那个人而已——不,当然还有其他侦探,可是既然已经认识了那个人,对于跟踪外遇老公、调查结婚对象品行,做那类工作的被称为所谓侦探的各位人士,也只能用别的职名去称呼了。

  那个侦探。

  神田,玫瑰十字侦探社。

  侦探——榎木津礼二郎。

  他非凡。

  他跋扈。

  他目中无人。他天真烂漫。他倨傲不羁。尽管如此,却又眉清目秀,腰缠万贯。头脑是否聪颖我无从判断,但他是个当机立断、说做就做的人。

  同时……

  他令人无法理解。

  榎木津这个人毫无常识可言。

  大部分时候都搞不懂他在说什么。他的状态经常是狂躁的,语言经常是痉挛的。而且对榎木津而言,别人通常只有三种类。

  敌人。

  奴仆。

  无所谓的人——就这三种。

  榎木津对于无所谓的人,是彻底地漠不关心,并非忽视,而是完全不放在眼里。不管是在他面前唱歌跳舞还是切腹自杀,无所谓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没办法被他看进眼里。另一方面,一旦被榎木津认定是敌人,就会被他彻底消灭。榎木津会进行惨烈的攻击,将对方打到体无完肤,彻底歼灭。不管对方多么十恶不赦,也会教人忍不住可怜起来。然后……

  对于奴仆,他强制要求绝对服从。他根本不把人常人。不,应该是当成人,但那家伙本来就把别人看成比自己更要低等。

  我觉得这种人太过分了。

  与榎木津立场相等的人——也就是能够与那个奇人平起平坐的怪人——这样的人我顶多只想得到三个。其他的不是被当成无所谓的人,就是奴仆。

  我的情况,一开始应该是无所谓的人,但发现到时,我已经被升格——下,降格到奴仆,真是麻烦透了。

  我蒙受了极大的麻烦。

  说起来,我觉得榎木津这种人当侦探,这件事本身就够怪的了。

  出生于华族之家,又是财阀大少爷,过着丰衣足食的日子。被奇特的父亲施以帝王学教育,在帝国大学求学,担任海军青年将校立下种种武勋——真是人人称羡的华丽人生。

  为什么这样一个人在复员之后,非得选择侦探这种鬼职业不可?

  我想这看在世人眼中,是个莫名其妙的经历。他可是财阀龙头的公子。平常的话,应该会选择不同的道路,即使不愿意,也会被逼着走上符合身分地位的道路吧。如果他想游手好闲,他的立场也可以让他悠游度日,如果想逞威风,待在大公司的上层,想怎么威风就可以怎么威风呀。

  明明可能做得到这些,为什么偏去当什么侦探呢?

  为什么没有任何人阻止呢?

  嗳,据说人有选择职业的自由,不管前华族要当侦探还是前士族要卖页腐,都是各人的自由啦……

  不过榎木津的情况,他成为侦探的理由也非常不把人放在眼里。

  榎木津好像不是喜欢侦探,也不是想要当侦探。

  榎木津这个人似乎拥有一种荒诞离谱到了极点的体质,能够以视觉认知他人的记忆。他会选择侦探做为职业的主要理由,是出于他的体质,所以这动矶可以说足岂有此理吧。

  不,我是说真的。我甚至觉得这对其他侦探真是太说不过去了。不过……我也没理由替他道歉啦。

  我跟他没关系。我是个配线工程的制图工。我是个正常人。

  就算是这样,这世上有这么奸诈的选择职业的理由吗?

  我觉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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