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德寺的猫,每一只举的部是右手。
举的全是右手。就算远远地看,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就连密密麻麻一整排的大绘马,上面画的猫也仿佛嘲笑我似地,全都举起右手来。加之大门前的花店前还设有卖招猫的小摊子,那里也都是举右手的招猫云集。
我哑然失声,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些猫,顾店的老婆子连问也没问,就自顾自地这么说了起来
招福气的招福猫儿唷……
看看它,举右手唷……
跟其他的不一样唷……
是招福德的猫唷……
在这个阶段,胜负已尘埃落定,但脸色已经完全恢复红润的近藤惹人厌地竟默默不发一语,悠然踱到境内,无言地走到众猫前面,把那两百只的猫浏览了一遍之后,得意洋洋地把那张大胡子脸转向我……
说了那声「喏,你看。」就是这么回事。
虽然我无法释然,但输了就是输了。
总觉得我因为好强,大亏了一笔。早知如此,就买达磨不倒翁,或是乖乖地从俗买个竹耙子交差就好了。
我有点呕气地穿过大门,来到那家教人愤恨的小摊子前。我一来到正面,顾店的老婆子又殷勤地说起跟刚才一样的话
「招福气的招福猫儿唷。看看它,举右手唷。跟其他的不一样唷。是招福德的猫唷…」
——刚才听过了啦。
我自暴自弃,问了句找碴般的废话,「这真的会保佑吗?」
「哦,谢谢惠顾唷。」
根本没在听。
别说是回答了,老婆子还指着商品,反问我要哪个。
「欸,这边的是土偶,这边是陶偶。两种都非常灵验,大吉大利哦。」
仔细一看,猫的确有两种。
肚子上写着招福的是土制的,画个圆框里头写着福字的是陶制的。
两种都是白猫,土制的画有红色的项圈。
「这两种有什么不一样?」
「就是这边的是土偶,这边的是陶偶。两边都是灵验的招福观世音菩萨大人的属下唷。招福观世音菩萨大人是这里的本尊唷。只要祭拜这些猫,马上就可以招到好运唷。」
「为什么……是举右手?」
「举左手的是招客,是做生意的人买的呀。这边的猫是举右手的。」
她好像不知道理由。
每一只猫的长相都不太一样,我一个个仔细观察。因为我觉得既然要买,至少要选个漂亮的。
结果我买了两个土制的。我会选土制的,不是因为比较便宜,而是觉得土制的比较可爱。会买两个,不是要给近藤两个,而是也买了自己的份。当然,脸画得比较可爱的是我自己的。我得请这只猫无论如何都要把我散出去的财给招回来才行。
我一手拿着猫,再次穿过大门,马上就看到近藤了。
近藤站在招猫旁边的石碑前,好像在和一名僧侣谈话。
我登时想起落语※的《御血脉》※这则故事。是近藤那张有如五右卫门的脸孔与寺院这样的景观组合所带来的联想吧。
(※落语近似中国的单口相声。)
(※善光寺有颢叫做「御血脉」的印章,只要支付净财百定,盖个章,无论犯下什么样的滔天大罪,都可以前往极柴净土。由于「御血脉」流行,窖得地狱门可罗雀,于是阎魔大王召开会议,一个聪明的鬼卒提议让下地狱的盗贼亡魂去偷来「御血脉」,结果大盗石川五右卫门雀屏中选。五右卫门领命前往善光寺,顺利偷到「御血脉」,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利用「御血脉」,自个儿前往了极巢净土。)
他该不会被误认成小偷了吧?不,近藤的话,很有可能哦——我还冒出这种愚不可及的想法,但遗憾的是,在我走到之前,僧侣已经行礼离去了。近藤兀自点着头说着,「这样啊,原来如此啊。」
「什么原来如此。拿去,保佑了你一星期的劳动报酬跟白吃白喝的伟人猫神。」
近藤接过猫之后,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遍,说着,「什么白吃白喝,说得真难听。」但仍一脸高兴地把它收进了怀里。
「把人说得像骗吃骗喝似的。」
「你不就白吃了人家一星期的饭吗?」
「那是我赌赢了。不管那个,本岛,我问到这座寺院的由来了。这里啊,是井伊的菩提寺※呐。」
(※菩提寺为一家祖坟所在之寺院。)
「什么今一?」
没听过。
「就井伊啊,井伊。」近藤说着·往本堂走去,「你连樱田门外之变※,都不晓得吗?你不会说你连井伊直弼都不认识吧?」
(※一八六〇年幕末时期,一群尊王攘夷派志士因不满幕府大老井伊直弼未获天皇敕令而签定日美修好通商条约、以安政大狱弹压反对浓等各种作为,于樱田门外将其暗杀的事件。)
井伊直弼我还知道。是近藤自己发音不好。
「那是怎样?井伊直弼葬在这座寺院吗?为什么那样招猫就非举右手不可?」
「不是直弼啦,是他的祖先。是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