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 第四番 五德猫 玫瑰十字侦探的慨然


  益田再一次「唔唔」呻吟了一声。

  「她有……呃,那么糟吗?」

  他是在问容貌吧。

  「绝没那回事。」我否定说,「她长得很普通。不,大概只是朴素而已。只要打扮打扮,就会漂亮许多。像我朋友近藤的姐姐长得更要恐怖多了,可是连她都嫁得出去了。像美津子小姐那种相貌的人,到处都是。」

  「可是……那样的话,大概是太没有才艺细胞了吧。她被卖掉之后,马上又被卖了,等于是才九岁还是十岁,就被人认定没有才能了,不是吗?一定是笨拙到了极点吧。」

  「原来如此啊。」寅吉发出感想,「……这真是难说呢。」

  「什么东西难说?」益田问。

  「就很难说啊。一般说到长得丑、手脚笨拙,都是负面的事啊。只会吃亏而已。像我也是,只要再聪明点,或许已经是学士了呢。」

  「不可能、不可能。」益田说。

  「哪里不可能了?这谁知道呢?你仔细分析看看呀,益田。说到长得丑、学不成才艺,在一般社会是不幸的源头,然而在花街里却是相反的啊。」

  「哪里相反了?」益田不满地说,「那位小姐可是当不成艺妓,被卖到妓院去了呢。如果说是学不成才艺,被主人撕了卖身契,还是同情她的笨拙,把欠债一笔勾销,那你说相反也还可以理解,可是被卖到妓院去,就没有后路了。如果她有一技在身,应该就不会碰上这样的事了。」

  「你也真是笨呐。那位小姐虽然被卖到妓院,可是也多亏了她的笨拙,得以不必卖身,不是吗?」

  「这……算是幸福吗?」益田一脸糊涂。

  「那当然幸福啦。」寅吉肯定地如此说,「可以不必卖身,那当然最好了。益田你一定不晓得卖身有多么苦吧?」

  「我才不会晓得哩。就算我想卖也没得卖嘛,所以我才觉得不能就这样判断啊。以我们的基准来看,或许会是那样,但让那个业界、那个圈子的人来说,那位小姐的确是沦落了啊。」

  「有这样的观点吗……?」

  「有啦。」益田撩起浏海如此主张,「例如说,像我跟和寅兄,看在世人眼中,不就是两个大傻瓜吗?可是从傻瓜天王的榎木津大明神眼中看来,我们傻瓜的程度还太嫩了。就算看在世人眼中已经够傻了,但在这个侦探社里,却会被骂还不够格、不入流、还早了十年。处在关口先生、木场先生这些高级傻瓜之间,我们还真是相形失色,自惭形秽,不是吗?」

  没这同事,益田和寅吉也毫不逊色,完全够格当一个傻瓜——虽然我这么想,却也感到原来如此。

  从这种意义来说,最羞愧没脸的应该是拔才对。

  「说穿了就看本人怎么想啦。」益田作结说,「对于自己的境遇,本人——美津子小姐并没有觉得特别比别人不幸的样子。当然,她心底怎么想我们不晓得,但至少她没有放在嘴上。对于那个小池某人,她好像也视为出大钱救她害病的母亲的恩人,也认为自己奉献一生报恩是理所当然的事。」

  美津子好像是真心感谢。

  以一般——或者说身为凡人的我的基准——来看,即便真是如此,心里多少还是会有愤愤不平之感吧。

  益田再次低吟:

  「唔,小池这个人的确是个奇特之士吧。竟然为了那种没乍点用处——啊啊,抱歉。为了那种没什么利用价值——呃,这说法一样呢。为了避免误会,我在这里声明,我绝对不是在轻蔑那位小姐。只是呃,干那行生意的人,为了赚不了钱也没什么用处的下人出钱,是非常罕见的事吧。一般的话,连个子儿都不会出吧。」

  不会吧……或许。

  「不……还是会骂『这个光吃不做的穷鬼』地把她给赶走?」

  「那可是花了本钱的,不会平白放走的。」寅吉说,「得先拿回从艺妓屋买来的本钱吧。既然没办法接客,嗳,这也没办法,一般会把她当成牛马般来使唤吧,就算勉强也要她接客。不受客人欢迎的话,就扣她的饭之类的,待遇只会愈来愈糟。然而,就算是战争中的休业时期,却不让她接客,还好心为她砸大钱,实在是个慈善家呢。」

  「后来…她就在内场工作,是吗?」益田问。

  「她负责打扫洗衣采买煮饭,算是个打杂的下女,店里的杂务是一手包办。好像相当忙碌。」

  「那当然忙了。负债金额是多少?」

  「哦,我是不清楚金额,不过好像有字据。时代变了以后,法律什么的好像也有了小少改变,所以我也不晓得字据是小是还有效力。」

  「那要看字据的格式跟内容。」益田说,「视情况,或许也是可以提出异议。不过那位小姐大概没那个意思吧?」

  应该没有吧。

  「可是,既然那样一个奇特的慈善家,会拿字据来束缚佣人吗?」寅吉提出基本的疑问,「从一开始就是大亏了嘛。既然都已经有了亏那么多的觉悟,干脆撕了字据,把人放了,不也一样吗?据你的说法,就算把那位小姐留在手中,反正也赚不了多少钱。根本不合算。」

  「这话就错了。金钱问题是不同一同事。」益田说,「和寅兄,恩是恩,钱是钱啊。钱什么时候还都行,但受了人家的恩情,就算耗费一生,也是还不清的。对吧,本岛先生?」

  「嗯。可是那笔钱的金额好像也大到不可能还得出来。所以美津子小姐现在是无偿工作。」

  「无偿?」寅吉叫出声来,「无、无偿应该不行吧?益田。这不就是金钱问题了吗?这不是抵触了那个什么、劳动什么的法吗?」寅吉歪起浓眉说。

  「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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