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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因为那应该是我、我这种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尝到的料理,所以呃……只要看看就好。就当做是赏、赏心悦目一下……」
能不能请您通融一下呢?——我恳求道,真是拼上了老命。
不可思议地,我一点都不怕。
仔细想想,这真的很不可思议。这伙人搞不好是窃盗集团,而且甚至可能是杀过人的大坏蛋。而我只身闯入这种恶汉的巢穴,与疑似头目的男子面对面,却不感到害怕,真是教我不懂。
——因为没有现实感吗?
原来如此,我总算了解关口的心情了。不管做什么都没有现实感,指的就是这种状态啊。
——我在做什么呢?
这么一想,比起恐惧,我更觉得莫名滑稽。
布施山人歪起那张独特的脸。
亮泽在吼些什么。椛岛以毫无破绽的动作窥看我,然后对老人说,「没时间了。」
回神一看,我还抱着白萝卜。对方把我的模样当成了「不给我看料理,就不给萝卜」的态度。
「好吧。椛岛,你带着这个人,让他待在客房的隔壁。待在那里的话,就可以看到端过去的料理吧。你听仔细了,千千万万,不可以在建筑物里头乱晃。平常的话,外人连这个厨房都禁止进入的。」
老人说,以鳖甲糖※质感的眼珠子瞪了我一眼,就这么消失在堆积如山的蔬菜后面,那里好像有个用来当成贮藏室的房间。
(※一种将粗砂糖溶化后凝结成薄片型的糖果,因色泽近似鳖甲而得名。)
椛岛朝老人的背影行了个礼,接着向我伸出手来。
「请将白萝卜给我……」
「啊、是。」我回话,慌忙将白萝卜交给了椛岛。椛岛把它递给穿著作务衣的料理人后,「请往这边来。」
我们经过幽暗的走廊,来到本堂。
本尊和佛具俱在。
这不是餐馆,是寺院。
「今天的客人……是大人物吗?」
我……明知故问。
「是的。药石茶寮这里的诸位会员……身分地位皆不同凡响,且深具社会上的影响力,会员有时候会利用这里做为交换资讯或洽商的地点。因此能够招揽到财政界的有力人士做为新会员,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
「今天的客人……是财政界的大人物吗?」
「正确地说是他的公子。」椛岛说。
是……儿子没错。
「椛岛先生……不做料理吗?」
「我是负责进货的……」
请往这里——椛岛恭敬地领我进房。
那里似乎是一间以细长的渡廊连结的别馆。
走廊前有个约三张榻榻米大的榻榻米房间。椛岛在那里坐下。
我也在旁边坐下。总算……涌出紧张感来了。有纸门,另一头就是招待客人的房间吧。我坐的位置旁边的京壁※上有一道圆窗,上面嵌着竹条,可以从那里窥看邻房。
(※一种以日本传统工法涂成的墙壁.质感细致。)
我……偷偷地窥看。
看来十足放松的榎木津邋遢地坐在上座。
穿着和服的中禅寺还是老样子,板着脸坐在旁边。
末座是驼背的关口,坐姿如坐针毡,紧张万分。
——财政界的大人物啊……
这三个人的确可以说是大人物没错……
沙沙沙——走廊传来脚步声。
一脸严肃的味醂鱼干——亮泽正穿过渡廊走来。背后跟着三个作务衣男子,将餐台高高棒在头上。
亮泽经过我前面时,瞥了我一眼。因为光线不太明亮,无法看到他的表情,但我还是低头行礼。
亮泽跪坐下来,无声无息地打开纸门,深深地鞠躬后,无声无息地走进房间,关上纸门。
「欢迎光临。此次承蒙各位光驾药石茶寮,小寮蓬毕生辉。贫僧是小寺的典座,古井亮泽……」
我差点没笑出来,拼命忍住。教他典座这个职位的正确读音的男子,就坐在客席正中央呢。
「食为一切之基本。今日此时,为一期一会之……」
「饿了。」
「一、一期一会之……」
「肚子饿死啦!」
——搞什么啊?
我忍不住掩住脸孔。
我简直就像自己丢人现眼似地,感到羞耻极了。
多么格格不入又幼稚、愚蠢的反应啊。
榎木津这个人的神经究竟是怎么长的?
「好了!你的招呼不重要,快点上菜吧!吃饭,吃饭吃饭。快点快点快点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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