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气地说。虽然不服气,但语尾总显得怯弱。
「不是喜欢才跑来的吗?」益田说着,反手关上玻璃门,「我直接跟常信和尚报告也行哦?」他坏心眼地笑了。
他的笑容中果然有点虐待狂的气质。
「我觉得你也愈来愈像京极堂了呐。」关口说。
「嗳,别那样催。我买了草饼过来,大家用吧。喏……」
益田将纸包递给伊佐间。伊佐间沙沙作响地打开纸包,说了声「饼」,抓起来分给我和关口。
「就跟你们说是饼了,不快点吃会硬掉的。欸,我查到了几件有意思的事。首先……户籍上,古井亮泽还活着。」
「是吗?」
「没有他战死的记录。他的确被征兵了,好像被派到南方战线,但二十二年的年底确实复员回来了。父亲亮顺也还健在。没有提出死亡申告的迹象。」
「换言之,常信和尚打电话的时候,父亲亮顺对于儿子的生死,说了假话,这几乎是确定的?」
「没错。」益田说,「这一点很可疑。如果说亮泽和尚是个闭月羞花的姑娘,常信和尚是虎视眈眈觊觎人家的年轻小流氓,打电话去被父亲接到,于是父亲撒谎不肯转接,或许是有可能。可是这是五十岁的和尚打电话去找五十岁的和尚耶,而七十岁的老父亲接了电话,却宁愿撒谎也不肯让人跟儿子说话,这太恐怖了,太异常了。而且什么话不好说,普通会骗人说儿子死了吗?」
「嗯。」伊佐间同意。
「很诡异,对吧?所以我当然去调查了药石茶寮。」
「你……去调查了吗?」
「当然去了。」益田挺胸说。只有他一个人是站着的,简直就像漫谈家的公演,「我就是去了,大家才会约在这里集合,不是吗?要是没有理由,我才不会跑来这种地方,也不会把两位叫到这种地方了。」
「这种地方?」
「抱歉,这么好的地方。住址上的区域虽然不同,可是这里跟根念寺很近哦。走小路只要十二、三分钟。翻过那座小丘,就是后门了。就是那首歌,越丘而行~」
「就算很近……你直接找上门去做什么?」
「突击是我的作风。当刑警的时候,有许多束缚,实在没办法率性行动,但现在我是侦探,自由得很。我的信条是:轻举妄动,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做再说。」
「真伤脑筋呐。」关口说,「是榎木津的坏影响吧。
「说的没错,就是不经大脑。」
「那……怎么样了?有成果吗?」
「一无所获。」益田说,「我伪装成杂志记者,要求采访豪华料理,可是那里简直防守得固若金汤。典座亮泽和尚——哦,这是禅寺风格的称呼,也就是大厨,料理长。这个人除了会员以外,绝对不会在人前现身。连厨房也不给我看。」
「连厨房也不能看?」
「对,他们说料理人就应该彻底退居幕后,不该出现在舞台上。不管料理再怎么美味,暴露出制作过程的辛苦就不公平了。就算是呕心沥血地料理,也不一定就美味,过程与结果是不同的两样东西。食材与厨师、料理与客人应该是一期一会的关系,他们不希望客人面对盘上的料理时,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
「是这样吗?」
「嗳,我也不是不懂啦。纤细的料理,还是希望是美女做出来的。不管是大叔用毛绒绒的粗指头汗流浃背地料理,还是美女以纤纤玉指随手料理,只要成品好,味道都一样嘛。饱了,真好吃,原来煮饭的是个臭汉子……这样岂不是很扫兴吗?既然都要吃,当然吃美女的料理好。」
「没人问你这些。重点是,父亲怎么样?」
「父亲……哦,你说老板。贯主布施山人——我不晓得怎么会取这种怪名字。他也一样足不出户,完全关在屋里,镇日修行跟……研究。」
「研究?」
「研究料理。据说他进了许多古早的料理书,埋头于复元的工作。」
「他们在寺院吃鱼?」伊佐间问。
「问题就在这里,听说精进料理并不是不吃生腥的意思。所谓精进,是屏除杂念,谨言慎行,专注于事物,诚心诚意地努力的意思,而精进料理是怀着这样的心情面对食材——应对的和尚这么告诉我的。」
「和尚?」
「哦,那里的人全都穿著作务衣,理光头,让我想起了箱根。不过我不晓得他们是不是僧侣,或许那只是制服而已。那个和尚——接待我的人说,从道元禅师※开始,僧侣就会撰写料理书籍。但我不是中禅寺先生,听了也一头雾水。」
(※道元(一二〇〇~一二五三),鎌仓时代的僧侣,为日本曹洞宗的开祖。)
「然后呢?」
「当然没见着面。我想若是见到本人,拍张照片的话,事情就简单多了。我是从鸟口那儿借来了莱卡相机啦……」
的确,若是让常信和尚直接看到那个人的脸,应该就可以解决了。那如果是本人,亮泽就是如同户籍记载,人还活着,而亮顺撒了谎。
如果不是本人的话……
——是冒牌货吗?
「结果什么也没拍到呢。」益田说。
「也就是这么回事:你就像个特攻队一样冲入敌阵,却被唬弄了一顿回来……对吧?」
「才不是那样,关口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