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书画吗?」
「不只是书画而已。是好是坏姑且不论,说到禅寺,一般都会附带有书画古董吧。但亮顺师父此外还精通书道、花道及茶道,有着风雅的一面。当然也有不少墨宝,也收藏了很多器皿、花器、茶具等。寺院里还设有茶室,经常举办茶会的样子。」
「哦?茶会啊?」
「禅茶,也就是所谓的侘茶。我听说不只檀家信徒,也会招待当地人士。贫僧也被招待过一次……当时贫僧不太懂,但现在懂了。」
「懂了……?这意思是……?」关口问。
看来他抱持着无论碰上什么样的对待,都要参加对话的态度。
我再次感到佩服。
「嗳,也就是……」
常信思忖了一会儿。
看来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事吧。
「应该说亮顺师父是透过这样的活动,与社会维持连系吗?修行僧很容易与社会脱节。因为都叫出家了,与世俗隔绝是理所当然,而且修行又是个人的事情。若是一心求道,就无暇理会檀家信徒吧。贫僧年轻的时候也这么想,瞧不起葬式佛教,认为为了招揽信徒而四处奔走的教团愚不可及。不过在箱根山中被迫修行孤高的禅之后,结果贫僧对僧侣的存在方式也起了疑问……不过当时贫僧是另一种想法。毕竟当时的贫僧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啊。」
「您相当不苟同……是吧?亮泽和尚也这么想吗?」
「亮泽也不是很赞同的样子。」常信说,「茶会也一样,但亮泽似乎特别厌恶美术品的搜集。亮泽曾经说过,拘泥于物品是蒙昧至极的事情,茶应该用来喝,花应该用来插,书应该用来写,却把它们装饰起来观看,甚至用金钱衡量它们的价值,真是岂有此理……嗳,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将茶道的源头吃茶法带入本邦的就是荣西禅师※,而且茶道之祖村田珠光也是一休禅师※的徒弟。利休※所提倡的和敬清寂,也是反映禅的精神。将装饰于佛器的花插进瓶中,推广开来的也是禅寺,所以花道的根源也在于禅,庭院和墨宝也与禅僧密不可分呐。可是若是将这些事物当成一门艺术,就与禅心断绝了……不过我想这才是正确的。而亮泽对这些事物更是厌恶到了极点。」
(※荣西(一一四一~一二一五),日本临济宗之祖。两度入宋习禅,并带回茶种,着有《吃茶养生记》。)
(※一休(一三九四~一四八一),室町时期的临济宗僧侣。擅诗、书画,多奇行,被后世创作传说化。)
(※千利休(一五二二~一五九一),安土桃山时代的茶人,茶道大成者。)
「这样啊……」中禅寺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二十年前……那座根念寺里有几名僧侣?」
「哦,有亮顺师父、亮泽,还有……根据贫僧的记忆,只有一名年轻僧侣吧。」
「夫人呢?」
「听说亮泽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
「真不妙呐……」中禅寺呢喃。
「喂,不要一个人恍然大悟啦。到底是怎么了?」关口顽固地追问。
这是当然的,连我都想问了。
「常信师父……」
中禅寺无视于关口,突然开口了:
「我想……亮泽和尚已经过世了。而且也有可能……不是战死的。」
「这样啊。可是,您有何根据?」
「根据吗……?」中禅寺含糊其词,「根据……嘛,我看……这果然还是只能拜托榎木津了。」
中禅寺这么说。
3
「两位怎么跑来了?」侦探助手益田说,「中禅寺先生怎么了?」
「那家伙才不会揽下这种小孩子跑腿般的杂事。常信师父远道而来,他勉强去了车站迎接,可是他这家伙平常可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连上厕所都嫌麻烦。你不也是知道吗?」关口不服气地说。
面对的若是益田这样的年轻人,关口似乎多少也会变得威风一些。益田摇晃着长长的浏海,「喀喀喀」地笑了:
「那扛下这小孩子跑腿任务的两人又怎么说?是小孩子吗?看起来不像呢。我总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们不拒绝?」
「我是……呃……」
我实在是不敢推说自己有事。
相反地,关口以他一贯的含糊声音说:
「可是我们不来的话,就没人转达常信和尚的事了。又不能打电话委托吧?要是接电话的是榎木津本人,他一定根本不听人说话。」
唔,说的也是。
「常信和尚啊,真怀念呐。」益田说着,摸了尖细的下巴两下,「话说回来……这真是奇妙的组合呐。」
「你说禅寺跟美食吗?」
「这也很奇妙……不过更奇妙的是你们两位呀。」
我和关口面面相。益田看到我们这样,再一次坏心眼地笑了:
「只要一个人来就够了,不是吗?而且你们本来毫无关系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
「我们是昨天认识的。这无关紧要吧?」
老实说,是我将原委告诉关口,硬拜托他带我来的。
这件事好像原本是要拜托榎木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