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是在暴风雪的日子!暴风雪的日子在路上乱晃的乌龟也有问题,可是碰上那种乌龟,把它给捡回家的我哥、还有宝贝地供起来养的我爸更有问题!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疯狂的家庭?我的家人为什么每一个都是神经病!」
被榎木津评为疯狂的榎木津一家,究竟疯狂到什么地步?真是无法想像。
「那只乌龟……逃走了,是吗?」今川确认似地问。
「不是啦。」
「一定是。」和寅说,「不管有多怪,它都一样是乌龟呀。哦,乌龟总共有三只,总一郎大少爷在暴风雪的日子捡回来的不是千姬,是龟千代哟。千姬和兰丸是我父亲买回来的。因为老爷说只有一只太孤单了。」
「你父亲也是蠢人一伙!」榎木津说。
「我父亲只是对主人忠诚罢了。对了,听他说,千姬这只乌龟常常动不动就迷路,不晓得跑哪儿去。老爷把它带去赤坂的料亭※,结果不见了。」
(※日本高级料理店。)
「谁叫我爸自己笨到带乌龟去料亭。」榎木津不屑地说。
我觉得这一点倒是说得没错。
「我没道理去帮忙找那种笨蛋宠爱的迷路龟!」
「那要买新的乌龟吗?」
「就、跟、你、说、不、是、了!乌龟乌龟乌龟,你们是夜市给人钓乌龟的吗?白痴啊!我说的是kame!」
「听不懂。」
真的不懂。
「啊啊啊……!」榎木津耸起肩膀,「喂,你以为我何必叫你这种丑陋的动物过来?我可没有赏玩你那张怪脸的嗜好。喂,大骨,你是干哪行的?卖乌龟吗?鳖料理的师傅吗?」
「哦……原来是kame啊。」今川恍然大悟地说。
可是我完全无法理解,和寅也半张着厚厚的嘴唇。今川接着问:
「是怎样的瓮?」
「唔……青的。」
「青色的……瓮吗?」
今川这么回话的时候,我总算理解了。
他们说的kame。指的是水瓮、酒瓮这类的瓮。今川的职业是古董商,所以应该是这样没错。榎木津原本就受父亲委托去寻找某某人的瓮,因而找来旧识的古董商——是这么回事吧。
瓮与龟的发音都是kame。但两者重音不同,而且从说话时的状况来看,一般是不可能搞混的。但榎木津不管是抑扬顿挫还是重音都很随便,难以辨别。虽然他没有口音,却总是任意胡乱发音,更教人难以辨别了。
和寅总算说,「哦哦,原来是说瓮啊。」
「可是只知道是青色的瓮,也无从找起呢。」
今川露出似笑似哭的表情,他在伤脑筋。
榎木津命令这样的朋友说,「随便什么都好,给我说出陶瓷器的名字!」
今川以湿漉漉的口吻屈指说了起来:
「常滑、信乐、唐津。」
「不对不对。」榎木津摇头。
「那……备前、荻、萨摩。」
「不是啦,不是那么好玩的名字。」
「还有……丹波,呃……越前、伊贺……珠洲、濑户。」
「完全不对。」
「不是吗?唔……上野也有叫做高取、京烧的陶瓷器。」
「怎么都是些地名似的名字?你不是在唬我吧?」
「我、我没有唬人。我才没大胆到敢唬榎木津先生。那是……啊,会不会是伊万里?例如柿右卫门、古九谷……可是既然是瓮,似乎不会是伊万里……会不会不是瓮,而是壶?」
「不是壶,是瓮。」
「壶和瓮有什么不一样?」和寅问。
这么说来——虽然我也没有认真想过——我的确不了解壶与瓮有什么差别。
榎木津立刻回答,「不知道!」
「您自己也不晓得嘛。」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好随便。」和寅说,他改问今川,「有什么不一样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窄口的是壶,开口像这样浑圆的是瓮,开口更大的是钵——我想大致上是这样区分的,但不是很明确。不过一般来说,瓮里面有像常滑、信乐这类无釉或自然釉——质地比较粗糙的,但伊万里那种有染色花纹的就不叫瓮,都称为壶。不过这只是我的印象而已。」
「用途不同吗?」
「不清楚,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古董先生不是专家吗?」
「我是古物商。」今川拖长了声音说,「若是陶艺家或研究家,或许了解得更清楚,但是没什么人会将瓮和壶当成古董。」
是这样吗?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如此。
毕竟是日用品。
「茶人之中似乎也有爱好家,但为数极少。一般的行情很低,因此我也不太有机会经手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