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我喜欢眼睛上面的直线。你的发型真不错!」
榎木津兴冲冲地说,从正面端详小丫头。眼睛上面的直线,指的是小丫头的娃娃头发型吧。阿种说着,「讨厌啦,人家还不想嫁啦。」地扭起身子来。
榎木津露出精悍的表情,凝视小丫头的头部说:
「我想喝饴汤※。」
(※一种将水饴溶于热水,加肉桂的夏季消暑饮品。)
众人全都怔住了。
「我想喝饴汤。」榎木津再一次重复。
当然不是对云井说,而是对叫阿种的小丫头说的。阿种把手掩在嘴边,「嘻嘻嘻」地笑了一阵:
「讨厌啦,这个人好像小朋友唷。可是刚好,人家正在煮饴汤呢。马上就可以喝了。」
「煮、煮饴汤……喂,阿种,京花不是不在吗?家里头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吗?你一个人煮什么饴汤……」
「干嘛这么小气巴啦的嘛。」阿种拍了拍云井。
就在这里一瞬间……
榎木津「啊」地一叫,紧紧揪住阿种的手。
「这样啊,用这只手捏起来……」
榎木津说完,顿了一下,又说:
「……可以帮我放生姜吗?」
阿种再次咯咯笑个不停,直说着,「真是小孩子。」我真是一头雾水,只觉得莫名其妙。
这栋妾宅真是……豪华极了。
大概只有那个叫京花的艺妓和这个有点怪模怪样的打杂女佣阿种住在这儿,但以两个人生活来说,有些太广阔了。
无论是装潢或家具,都有些讲究过头,一切整顿得像是用来迎接宾客。与其说是妾宅,说是让小妾住在接待用的屋子比较正确。
屋子不晓得是建在较高的地基上还是斜坡上,邻接客厅种有松树的庭院外边视野十分开阔,可以瞄见一点老旧的屋瓦——那大概是壶宅子的屋顶。
果然不出所料,云井说,「就是那户人家。」
榎木津好像连看也没看。
「真是栋肮脏的老房子……」
云井以几近嫌恶的鄙夷表情望着壶宅子。
「有时候我也会招待一些像榎木津先生这样的名流宾客……可是那栋屋子实在碍眼极了。不管再怎么极尽奢华地招待贵宾,看到那栋屋子就让人扫兴。要是没有那栋破屋,视野就十分开阔,会是番好景致呢……嗳,请您千万别介意它。」
榎木津完全没放在心上。
或者说,那位少爷公子根本没在听他说话。
「总之,您想要的东西就在那里。就像您看到的,隔着一条路,就是那户人家的后院。啊啊……」
外头传来声音。是「让开」、「给我滚」这类粗野的骂声。当然是马路另一头——壶宅子传来的叫声。
「……真吵。嗳,我现在立刻过去,拿了壶马上回来,请在这儿……呃,喝着饴汤,稍事等待。喏,壶田,咱们走……」
我连坐下来的空闲都没有。榎木津大摇大摆地一屁股在坐垫坐下,嚷嚷着,「喝饴汤前我要喝茶!」云井从檐廊走下庭院,就这样往后面的小木门走去。我慌慌张张回到玄关,拿了鞋再次前往客厅,追上云井。
经过的时候,榎木津以荒诞不经的声音大叫,「甜死啦!」
——这人在搞什么?
我不禁空虚起来了。
打开黑围墙的后门一看,那里是看过的道路。路的另一头,是被倾颓的土墙围绕的山田邸。云井板起脸来停住了。
「果然……到底在吵什么。」
——是关东大黑组吗?
来到先前的围墙缺口处一看,里面包括前天来过的帮派,共有五个小混混。人数增加了。几个小混混踢着壶的碎片,敲打墙壁,大声恐吓着。
一个骨瘦如柴、头发涂满了发油的男子吼道:
「喂喂喂,别瞧不起人啊。你们以为我们是哪里的谁?说到关东大黑组的细野,可是地方上小有名气的大哥耶。而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我们从刚才就静静地等,但你们是要我们呆等上几小时啊?混帐东西……!」
头发和眉毛都剔个精光的男子吼道:
「搞清楚,我们可不是稻草人,也不是邮筒啊,喂!」
他踹了一脚破壶,壶被踢个粉碎。
「喂,给我回话啊!老子可不是来玩的。咱们是一片好心,为了替这里的痴呆老头扛下债务,怀着牺牲奉献的心情过来的耶。知不知道啊!喂!」
「吵死人了!」
突然爆出一道惊人的喝骂。
后门开着。
幽暗而灰蒙蒙的壶宅子泥地房间里……
中禅寺……就站在那里。
他穿着漆黑的便装和服,披着绫罗纯白外套。外套上染着黝黑的五芒星,手上戴着手背套,脚上是红鞋带的黑木屐……简直就是生错时代的打扮。这是驱魔时的装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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