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雨 第二番 瓶长 玫瑰十字侦探的郁愤

msp; 「我的亲戚里头也有这种人。人……真是复杂难懂啊。」

  珍兽般的店主人说出哲学家似的话来。

  据说因为这样,与治郎动辄与儿子一家人针锋相对。

  对立的理由要多少就有多少。围绕着壶的诸相百态,全都成了引发父子纷争的火种。

  然后……昭和十三年。

  山田家再次遭逢奇祸。

  山田嶌夫被盗贼刺杀身亡了。

  「又……遭小偷了吗?」

  「又遭小偷了。可是……就算要偷,家里也全都是壶吧。当时壶似乎只侵蚀了屋子的三分之一程度,但家计捉襟见肘,所以没有现金。不仅如此,这次碰上的……」

  「不是小偷而是强盗吗?」

  「没错,应该也不是因为时代近了的关系,总之这次的贼人是持刀闯入。与治郎一个劲儿地只顾着保护壶,嶌夫独力挺身对抗,与贼人扭打,结果被刺死了……」

  凶手什么也没有偷就逃走,听说最后没有落网。

  与治郎再次怀疑起弟弟赖为。

  「那个时候的赖为似乎已经相当落魄了,过着三餐不继的日子。他们原本就不和,除了过去借钱遭拒的经纬,当然还有先前的小偷骚动造成的芥蒂。赖为认定自己会穷困潦倒,全是哥哥害的。虽然这怨恨真是毫无道理。」

  「真的是恨得平白无故。但既然有那样的前例,他会被怀疑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样是没错。不过结果好像是冤枉……赖为遭到诬告,更深地怨恨起哥哥来了。」

  嫌疑洗清之后,两人的嫌隙依然没有冰释,在兄弟之间留下了极大的祸根。

  赖为几乎每天跑来本家大声咒骂,在大门泼撒秽物,极尽骚扰之能事。

  「至于与治郎,更是益发厌恶这样的弟弟。而且他还失去了原本要继承家宝的长男,整个人变得疑神疑鬼……」

  嶌夫的妻子——淑的母亲,不仅深受失去丈夫的悲伤打击,和与治郎的生活更让她精疲力竭,最后终于卧病不起了。

  「真是太惨了。」今川说。

  「就是啊。遭到强盗入侵,虽然是场灾难,可是追根究柢……就是一个壶嘛。为了一个壶,搞到家破人亡。与治郎责备生病而无法做家事的媳妇是废物,说这个世上能够相信的就只有壶了,对壶更加执迷不悟。」

  与治郎开始在古董界出名,似乎就是这个时候,他几乎是豁出去地到处搜购壶。其他的东西看也不看,相反地只要是壶,再怎么粗劣的货色都照买不误。看上这一点而上门推销的业者络绎不绝,碰上这种情形,就算勉强,与治郎也一定会买。

  「生活……怎么维持?」

  「好像将茶园一点一点地卖掉,然后是借钱。与治郎的父亲还有信用,他的长男遭强盗杀害也搏得了一些同情,也有人愿意融资给他。我想债主应该没有收回债款的指望吧……」

  「后来就一直这样?」

  好像……就一直靠着借贷维生。不久后,赖为满嘴诅咒地痛苦而死,淑的母亲也没能撑过来,在大战前病死了。

  淑与年老的与治郎……

  还有壶的生活,开始了。

  「听说淑小姐那个时候才二十多岁而已。她帮人做针线活,拼命地赚钱。但是不管再怎么努力挣钱,钱也全都化成了壶。转眼债台高筑,连利息都还不出来。家中被壶占据,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然后大战开始了……」

  因为身处后方,这样的生活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但与治郎下知是否禁不起长年的特异奇行,身子一下子衰弱下去,开始卧床不起。

  淑的负担日益加重。不管再怎么悉心照料,老人都不感谢孙女,也完全不理会她的忠告。战争时期,搜集壶这件事也变得困难了,即使如此,老人日复一日,满脑子依旧只惦记着壶,严重的时候,甚至还会发起飙来殴打淑。

  淑极端厌恶祖父。

  每当空袭警报响起……

  淑就祈祷炸弹掉进家里。如果深恶欲绝的祖父、厌恶亲人的可憎的自己、这令人焦头烂额的生活、充满了可恨回忆的壶——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一切,能够随着隆隆巨响一瞬间炸得粉碎,那该有多么地大快人心……

  可是……纵使周围一带、几乎整个东京都化成了焦土,山田家仍幸存了下来。

  赤坂一带除了赤坂离宫及桧町的一部分,似乎全都烧毁了,然而不知为何,唯独壶宅子只烧掉了后院一小部分,也没有多大的损害,就这样整栋留存下来。

  真是讽刺。

  「接下来……就可想而知了。直到卧病不起的与治郎上个月死亡,淑小姐连半点恋爱的机会也没有,只是淡淡地为了壶与祖父而工作。她的人生完全奉献给壶了。」

  我……

  没有我自己的人生——淑以阴沉的眼神说。

  淑说她今年三十二岁,可是她怎么看都已经四十以上了。父亲遇害以后,十五年来,淑简直就是被迫服侍着壶与祖父。

  「负债金额似乎相当惊人。据说有个我也搞不懂究竟是什么的业者帮忙整合山田家向各方借贷的债款。」

  「是债务整合吗?」

  「是的。可是听说那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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