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夸张吗?
即使退百步来看,我与侦探的邂逅也确实是无比崭新的事件吧。而且榎水津那种无法预料、目中无人的态度一定也有所影响。藐视人生,觉得人生毫无惊奇的我,觉得榎木津那种怪人行径真是新奇极了。
所以我才会期待在榎木津与中禅寺等人构成的圈子里……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吧。为此,我想要让榎木津和与他有关的一群人认同我,不是吗?若是这样,那么我这番不可理解的行动……
简而言之,就是想要吸引侦探的注意。
——怎么会?
这结论岂不是教人有点恶心吗?
我微微摇头。
就算某些人听了觉得这结论很可疑,我也没办法。因为榎木津的容貌俊秀无比,更教人想入非非了。就算遭到别人胡乱猜疑,我也无从辩解。我没那种兴趣,所以绝对不是那种意思。虽然不是……
此时我赫然回神。我到底……
——要辩解给谁听?
对自己无法理解的行动感到疑问,无聊地自我分析到最后自问自答起来不说,又为得出的结论失望,最后还对自己辩解起来。这状况实在滑稽极了。
我抬头,略为西斜的夕阳十分刺眼。
我开始觉得自己遭到榎木津玩弄了。
——说到底,我就是奴仆吗?
就是这样。
我有点沮丧。
这结论……还是一样讨厌啊。
硕果仅存的蝉唧唧叫个不停。
我在心底笑了一下。明明一再警惕自己绝对不能变成以被人欺侮为乐的人,回神一看,却已成了这副德行。这和被虐狂有什么两样?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我实在不太正常。上次糊里糊涂地被卷入,经历了稍微特殊的体验,让我有点自以为是了……吧。
只是这样罢了。
然后,
我注意到了,
——这里是哪里?
我停下脚步。
我不认得眼前的景色。我以为我正往青山一丁目的车站走,但是风景与来时看到的全然不同,或许我走过头了。
我回望后方,视野中的风景与前方的景象毫无二致。
看来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完全陌生的土地四处徘徊。我到底是从哪儿经过了哪儿,完全一头雾水。我觉得似乎上下了几次坡,但那完全成不了指标。因为这一带有许多坡道,据说光是这一区,就有一百三十几个坡。
——糟了。
这简直是被狐狸给捉弄了。这么说来,听说这一区过去也是狸、貉经常出没的区域。我四下张望,到处都是草丛和树荫形成的幽暗黑影。不能因为日头还高挂天际就掉以轻心,周围好像真有野兽潜伏似的。
我从来没有一边想事情一边走而迷路的经验。这是初次的经验,我顿时困惑起来了。
怪了,我是从哪里走来的?这里是哪里,这条路又通往哪里……?
简直就像活生生的呆子标本。
这状况真是教人想笑也笑不出来。
——完全失常了。
看来自从和榎木津扯上关系以后,我就一直失常。
那个游走在正常边缘的奇矫男子,拥有某种类似磁场的强力作用。只要处在他的影响下,连罗盘都派不上用场。
换言之,这可笑的状况的元凶就是榎木津,但他一定会嘲笑我的愚蠢吧。可是若是为了挽回名誉而采取行动,肯定会陷入更惨更可笑的状况。所以我这种平凡人必须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旦陷进去就逃不出来了。然后我想到了。
那个……
叫关口什么的小说家,一开始会不会也是像我这样……?
这时候必须冷静地判断状况才行。再继续像热锅上的蚂蚁般乱窜,可是会沦为榎木津所谓的愚昧奴仆的。我走近一间民宅,望向屋檐下,确认地址。
赤坂区表町,
是过去的地址标示法。这么说来,青山也算赤坂。我好像没走到太远的地方。
——赤坂啊。
对了……壶宅子应该也是在赤坂。那个古怪收藏家的宅子,原来位在可以从今川的店步行抵达的范围内。
我兴起一股难以理解的欲求。
我从口袋里掏出抄有地址的便条。
一木町……
我先走上眼前的坡道,向坡道上摊开草蓆卖花的老婆婆问路。老婆婆简短地告诉我走法。
好像不必多说,老婆婆也知道那栋宅子。
于是我前往壶宅子——故·山田与治郎邸。在这个阶段,我已经完全陷进去了。
走下坡道,又是坡道。
坡道两侧是栉比鳞次的民宅。
房子不太老旧,这一带大概被空袭给夷为平地了。狸和貉应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