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雨 第一番 鸣釜 玫瑰十字侦探的忧郁

  「喂,」议员只是一径狼狈,「你是当事人,怎么这么说呢?哲哉也谅解了,哲哉的父亲也像这样爽快地配合,不是吗?樱井,你可能也觉得荒唐,可是,呃……」

  筱村擦了擦汗。威严已经荡然无存。这也是当然的,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掌握国政的议员,只是个迷信的老头罢了。但另一边的樱井完全是厚颜无耻的典型。他无时无刻绝对不忘自己的立场。

  「筱村先生怎么这么说呢?我们非常了解您为小姐的未来着想的心情……」

  所谓小姐的未来,就是与自己的放荡儿子成亲——樱并不觉得这事情很奇怪吗?

  筱村的意思说穿了,就是要请一只锅釜来判断樱井的儿子是否够格当自己的女婿耶……?

  看来樱井完全不觉得这件事有问题。

  「……因为再怎么说,美弥子小姐这样的才女,配给我们家实在是太可惜了,您会多所担忧也是难怪。而我们也会尽可能全力配合……喂,哲哉!那小子是久我吗?请问您,那小子……该如何处置呢?」

  官房次官征询议员的意见。

  「怎……」

  怎么办好呢?——结果议员转向祈祷师求救。

  中禅寺环起胳臂说:

  「这个嘛……那位先生就请他回去吧。」

  声音十分嘹晓。

  「可以让他回去……吗?」

  「没办法。但今晚的事请他务必保密……」

  「听见了没,滚回去!」哲哉说,今井踹了久我的屁股一脚。久我近乎滑稽地摔倒。「你敢说出去的话,连你爸都要遭殃,知道了没!」哲哉不屑地说,久我哭哭啼啼地消失在树林的黑暗中。

  「那家伙不要紧吗……」筱村追逐残像似地呢喃道。

  「他绝对不敢说出去的。」樱井答道。

  应该吧。根据益田的调查,久我的父亲对樱井完全抬不起头来。儿子间的交往原本应该与父执辈无关,却深受这类政治势力影响——这一点从哲哉的话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父亲也很明白这一点吧,对樱井父子而言,公私是没有区别的。

  所以,

  所以才会显得滑稽——此时我才如此发现。

  今晚的集会应该完全是私人集会。沉迷占卜的迷信老头劳师动众,想要占卜即将成婚的女儿和对象的前途,是一场荒谬绝伦——虽然也可以说温馨——的集会。这种情况,就算参加,正确的反应也应该是,「这父亲太溺爱女儿了,真教人伤脑筋。虽然荒唐,不过没办法,我就奉陪一下吧。」

  可是……樱井父子却将公领域的事情直接带进私领域,从头到尾都如此应对。这个场合,筱村父女应该是儿子未来的媳妇与她伤脑筋的父亲,但樱井父子却只把他们当成高高在上的议员大人与他的千金。看起来会像一场闹剧,也是这个缘故吧。

  这样重新看待各人的反应之后,看来正确地面对这个状况的,只有最年轻的美弥子一个人。

  我……开始觉得这一切真是荒谬到家了。

  筱村只管周章狼狈。

  「果心居士、果心居士!」筱村叫道。

  他在叫中禅寺。

  「……果心居士,那么……今晚要中止吗?」

  中禅寺缓缓摇头:

  「若错过今晚……接下来就得等到两个月后了。这样可以吗?」

  「我、我等不到那个时候。那样婚礼都结束了。那样就不妙了。」

  「那么……是啊,那就只能靠着三名持者进行了。」

  中禅寺望向丑陋的三人。他没有笑,没有轻蔑的样子,表情也毫无变化。他肚子里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只有三个人也不要紧吗?」

  「唔……」中禅寺这才摆出苦涩的表情来,「……若说不要紧,应该是不要紧吧。」

  「三个人的话……会怎么样?」

  「若是吉卦就没问题。但若是出现凶卦,祓除的力量会减弱一些。」

  「会没办法完全祓除吗?」筱村带着鼻音。

  他非常狼狈。

  还真是单纯呐。

  「这样啊……真教人不安……」

  中禅寺没有回话,撇开脸去。

  美弥子露骨地表现出嫌恶,俯视困惑的父亲说:

  「既然爸爸那么担心……干脆延后举行婚礼吧?」

  「不,这、这也不好吧……我也得顾虑到樱井的立场。」

  「请不必顾虑到我……可是用不着担心的,没必要延后婚礼。那个……卦象是吗?卦象还不一定就是凶卦呀。不,才不会出现什么凶卦。对吧,哲哉?」

  「不会是凶卦的。」哲哉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让凶卦出来的。请放心吧,美弥子小姐!」

  要是不让凶卦出来就不会有凶卦,根本也没必要占卜了。

  美弥子叹了一口气,背对哲哉地仰望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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