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雨 第一番 鸣釜 玫瑰十字侦探的忧郁

  「呃,我知道他们拿来说笑的是您……非常地……呃,该怎么说……」

  「嗯。」早苗微微垂目,「……没关系。可是……」

  「可是?」

  「益田先生只是稍微套话,他们就一下子说出来了,逭表示就算对象不是益田先生,他们也见人就说……对吧?」

  「就是这样吧。」

  所以这件事还没有过去——益田说。

  「这样说虽然很残忍,但事实上,侵犯你的事,在他们之间是三番两次拿来谈笑的话题。虽然他们没有说出侵犯的是哪里的谁,但他们提到你底下的名字,只要是知道状况,心思敏锐一点的人听到,就能够轻易听出被拿来谈笑的人是你。就算你不说,流言也会愈传愈广。虽然这是你们一家人努力想要忘掉的可恨事件,对那些家伙来说,也只是酒宴上的助兴笑谈这种程度的事罢了。他们一点罪恶感也没有。虽然你很痛苦……但这就是现实。」

  早苗咬住下唇。

  「接下来就完全是同伙——樱井一派的恶行炫耀大会了。那已经超越了黄色笑话的范围,根本是歧视女性的恶劣发言。若只是随便编出来凑趣的大话也就算了,但如果当那些话都是事实的话,真是教人作呕,不堪入耳。」

  益田撇下两边嘴角。

  「那些家伙得意忘形,说要再去喝一摊,而我又装出有钱人的样子,不好说不。就在我随便找理由搪塞拒绝的时候,他们吵起架来,我就趁着混乱溜走了。」

  「吵架?闹内哄吗?」

  「不是的。这事说来也真不得了,那家酒吧里有人妖呢。中年的。」

  「锅、锅子※?」

  (※日文中的锅、釜、人妖发音都一样,本篇中使用了大量这类同音异义手法。)

  「不是煮饭用的锅子哦。锅子不会喝酒。也就是所谓的男色家……也不算吧。可是人家又没穿女装,那该叫什么呢?我不太懂怎么区别……总之就是同性恋的人。」

  「噢。」

  我知道益田在说什么,但早苗好像不太明白。

  益田察觉到这一点,便说明给早苗听:

  「也就是肉体虽然是男性,但精神上是女性的人吧。这世上有许许多多的人,像是肉体和精神都是男性,但对魁梧的男性感到爱意的人,或是希望外表能够尽可能接近女性的可爱男性等等。而在酒吧那里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叔——还是该叫大姐?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比较年轻的人,唔,他们若是不开口,看上去只是一般的叔叔。不过他们在角落聊天时哎哟,讨厌啦,你看人家是这样耶~,咦咦,真的假的~——像这样说话,结果被江端耳尖地听见了。」

  「哦……」

  「喂,这里有臭人妖!——他这样大叫,冷不妨一杯水就泼了上去。人妖吓了一跳,说『你们干嘛啦?』殿村就吼,『我看到你们这种人就想吐!』」

  「他们打了对方?」

  「又踢又打,还边笑边打。看来樱井平素就歧视那些人,嚣张地说什么这种人是不配当男人的人渣。还嚷嚷着什么制裁,看来他们一看见这种人就动粗吧。」

  「太过分了……」早苗蹙起眉头。

  「是啊。我则是落荒而逃了。」

  「侦探先生……没有救他们吗?」

  益田既然是侦探,应该也闯过龙潭虎穴吧。而且他以前当过警察,应该学过武术才对。

  但益田露出似哭似怒的表情,摇了几下头说:

  「别说笑了。就像你们看到的,我的体格这么弱不禁风,根本没办法救人。就算会挨揍,也揍不了人呀。」

  「揍不了人?」

  「揍不了人。拳头会痛呀。」

  「可是你是侦探耶?」

  「正因为我是侦探。」益田强调说,「侦探和警官不同,不逮人也不移送检方,也没有义务必须防范犯罪于未然。别说没义务了,侦探根本没有那样的权限。侦探不受国家权力庇护,但也完全没必要行使武力。相反地,警察有时候非挺身而战不可,所以我才不干警察了。我的这片浏海,也是为了营造弱不禁风的效果才留长的。像是出事挨揍的时候,就像这样把浏海一甩……」

  益田做出倒地的动作,浏海唰地覆在脸上。接着爬起来,自豪地说,「看起来很弱不禁风吧?」然后撩起浏海。

  「这样一来,揍人的一方也会觉得『啊,这家伙是软脚虾』,手下留情一些。为了保险起见,我再可怜地『呜呜』哭上几声,对方紧握的拳头就会松开,举起的手挥下来时也会轻上一些——我就是打这种主意。上个月我在伊豆吃了大苦头,所以才设想了一下该怎么护身……」

  真古怪的护身法。

  他似乎真的不是个文学青年。

  「所以呢,我不得不怀着肝肠寸断的心情抛下人妖们,我真的是心如刀割哟。那两个人妖不晓得怎么了……」

  是不是该帮他们叫个警察才对?——益田说道,望向窗外。我也跟着看,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不过窗前有张大桌子,上面只摆了个三角锥。三角锥上好像写了什么,但因为逆光,看不见。

  益田正襟危坐,继续说下去:

  「然后……虽然不晓得人妖命运如何,不过隔天我东奔西走,弄到了这些照片,并且调查、确认了他们的身分。这些家伙都是在父亲那一代就与樱井家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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