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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老爹面不改色地将车子开上首都高速公路。
「……这……这是怎样?」
万里才明确理解「这辆车并非朝加贺家的方向前进」。
只是要回走路十分钟就能抵达的家,当然不需要开上高速公路。万里从浅褐色的柔软皮革座位上竖直了背,转头朝驾驶座上握著方向盘的老爹侧面大喊:
「您要去哪里?这不是要回家吧?」
握著方向盘的老爹眼睛盯著前方说:
「是要回家啊。回你家,多田同学。」
「我家……?」
「我会送你到公寓楼下。」
「怎么这样……!怎么这样……!」
「不然,你以为要去什么别的地方?」
「可……可是……」
「我家?我家不行唷,已经超过晚餐时间了。」
情不自禁用力转头,万里一口气提不上来,隔著后车窗朝汽车后方望。拉著安全带扭转身体,连自己都想问自己到底在找什么。
以为香子会追上来?以为她终于察觉错误而复返?不会真的这么想吧?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跟上疾驰于高速公路的汽车。又不是都市传说里的妖怪,哪可能有这种事。用常识想就知道不可能。
──明知如此。
「……怎么这样……」
即使如此,万里还是好一阵子都无法从后车窗收回视线,就这样盯著车后看。那里根本就没有谁追上来。脑袋当然很清楚这一点,双眼却还死命地找寻人影。不用说,实际上看到的只有后方车辆的车头灯。景色不断向后退,离香子愈来愈远。
「好巧……我要回家的路上……」
老爹又开始若无其事地说起来:
「刚好经过那边,就发现多田同学你在那。」
万里这才放弃,不再像个白痴似地直盯著后方。
重新转身向前,可是却不想交谈,将额头贴在冰冷的窗玻璃上。自己要被带回家了。就这样,自己无从抗拒,前进的方向已不能改变。还不至于不爱惜生命到想从行驶在高速公路的车上跳下去。
前方是一路绵延的红色车尾灯,夜晚的首都高速公路上,车多得令人难以置信。不过车流速度还算顺畅,有些外侧略为高起之处,老爹也能把车开得像条灵活的蛇,顺利进入弯道。他每踩一次油门,车速就静静提升,万里和香子的距离也就愈来愈远。
「所以啊,我才会那个……叫你啦。想说要送你回家,这样……」
「……您刚下班,正要回家吗?」
「……对……嗯,对,是啦。」
「……辛苦了。」
和老爹之间的对话,依然有如在黏稠乳液之海打网球,彼此打出的球完全没有力道,只会「噗通!噗通!」掉进黏稠水面,然后下沉。不过,万里姑且还是听懂了现在的状况是:老爹下班回家路上把偶遇的自己捡上了车。
就算是这样,他明明应该多少也感觉到自己和香子之间有所争执,连一句话都不问未免太令人想不透。还是说,这就是他的体贴之处。
万里望向老爹握著方向盘的手。朴素的婚戒闪著低调的雾光……为什么上次是把自己带回家,今天却不那么做呢。说什么晚餐时间已经过了,怎么想也不是字面上的理由。
是因为自己没有说想去吗。因为刚才忍不住说出一直在等香子的话……与其带这样的人回家和女儿见面,不如送对方回家,这才是大人会做出的判断吗。可是,这么一想,「为什么?」脑中反而追加浮现了更多问号。说到底,什么都没问这点实在太不自然了。
这时,万里忽然看到老爹穿的暗绿色毛衣袖口黏著许多类似猫毛的东西,即使身在光线昏暗的车内,在仪表板的光线照射下猫毛仍发出引人注目的银光。
仔细回想,上次见面时老爹穿著医师袍开车。万里还曾因为看到他那副模样而吃惊,后来问了香子才知道,那好像是老爹通勤时的固定装扮。如果只是往返家里和医院,他通常都是穿那样,我已经看习惯了~香子是那么说的。她还说,看诊前还是会再换一次衣服,放心啦──
等等喔。
「……」
万里不由得直盯穿著沾满猫毛的毛衣的老爹。
「……咦?怎……怎么了吗……?」
察觉他的视线,老爹开始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等等喔,等等,等等……真的是巧合吗?真的是结束工作回家时偶遇自己所以开口招呼的吗?
骗人。
「……是香子要您来的吧……?」
「咦?」
「因为,您现在并不是刚结束工作吧?身上穿的不是平常通勤时穿的衣服。应该是值完夜班之类的,正在抱著猫休息才对吧?不是吗?」
「你……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这样啊,我明白了……!我都知道了!一定是香子说『万里可能还在车站,你去看看,如果还在就送他回家』对不对!所以你才会来吧!绝对是这样吧?」
「……」
老爹什么也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踩下油门。座位下方传出隆隆的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