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时,当我发现自己还是一如往常、还是那个丢脸笨拙的C-3PO时,该怎么说,我很……吃惊,沮丧……」
那还用说——万里的手拄着下巴。几乎在此同时,叹气的香子也同样手拄着下巴。左手支着左边下巴,左腿跨上右腿交叉双腿。
「毕竟舞者不是想做就能做到。再说万一加贺同学真的成为干脆爽快积极的女生,也与阿波舞毫无关系。」
「这点在今天已经得到证明。」
香子突然离席起身,踩响高跟鞋带着塑胶汤匙回来。「来。」把汤匙交给万里。
「这个鲜奶油的地方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你也一起来。」
「啊、谢谢。」
万里正准备尝试甜甜的鲜奶油。
这时突然有些犹豫。又感觉若是在这种时候婉拒反而奇怪,于是听从香子的话挖起一口香子杯中的鲜奶油品尝。甜美的鲜奶油入口即化。
「对吧?好吃吧?」
「嗯,真的……好甜。好像连牙龈都要溶化了。」
「溶化也无所谓!你不觉得我们就是为此而生的吗?」
「加贺同学干脆去买星巴克的股票吧。」
「嗯!当然要买!甚至该说我居然到了现在还没买,实在太奇怪了!」
话说回来,最开心的其实是像这样彼此分享!从她的表情就能看出香子的想法。她紧盯万里把汤匙伸向自己杯子里捞起鲜奶油舔食的动作,漂亮的眼睛闪闪发亮,表现出由衷的开心。
接着——
「多亏多田同学理解如此笨拙的我,也允许我如此笨拙。谢谢你。我仗恃着这点刚才哭成那样,我要再次说抱歉。每天过得比我辛苦的人明明是你……」
「辛苦?」
万里因为突如其来的话惊讶回看香子。见到他的表情,香子也惊讶地眨眨眼:
「咦?因为……一定很辛苦吧?就是那个……你的记忆……不是那个吗……」
最后说得很含糊,然后瞥了万里的头一眼。吓!万里忍不住皱眉。
「喂,拜托别这样,我说真的。」
不是开玩笑。他最讨厌面对这种同情。把汤匙沉入自己的那堤咖啡里,他打算说明清楚。其实他连说明都讨厌,但是既然不说对方就不能明白,还是把话说清楚得好。
「我一点也不觉辛苦,只是很平常的度日。我的确不能肯定自己没有任何烦恼,但是平常不会意识到自己丧失记忆这件事,再说也没有造成什么不便,更重要的是我希望自己这样过日。所以我说真的,可以不要做出那些所谓的同情或是照顾病人一般的反应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是,嗯。好,我知道了。既然多田同学这样说,我就不会再犯……我对星巴克发誓。」
香子右手摆在杯子上,举起左手宣誓。很好。看到香子的举动,万里相当男子气概地一口气喝掉有些变凉的那堤咖啡。即使汤匙柄刺到脸颊也不以为意。没想到——
「对了,你和琳达学姐发生什么事了?」
噗。饮料差点从万里的鼻孔喷出来。
「练习时你们的态度都有点奇怪。」
居然注意到最致命的地方,加贺香子果然可怕——她挺直腰杆,姿态优美地等待万里的回答。我避开了尴尬的话题,很厉害吧——从她的脸上甚至能够看到这种悠哉表情。
可是我又怎么说得出口?
我怎么能够告诉她,琳达是我以前的同学,我怀疑我们可能交往过。
我完全把对方当作第一次见面的人,事实上不是这样,但对方什么也没说,反而显得诡异,不过一想到琳达或许有这样做的理由,自己也不敢硬是追根究底,若是要维持现在的关系,最好还是保持现状,别触碰那个话题比较好——就是这样。好长。
……不对,等等。为什么不能说?
万里悄悄看向香子,对于自己的想法稍微愣住。这个秘密告诉香子也无妨吧?
两人如果能够共同拥有一个人藏在心里太过莫名的秘密,也没有什么不好,也许她能够就此了解我难以雷喻的心情。再说我们是同一个社团,今后若是发生什么状况,身边有个了解情况的人,或许就能跨越。既然对方和我是见过彼此许多自暴自弃行为的交情……甚至还曾告白,也被甩过。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隐瞒?我们就是因为这样才能以朋友的姿态并肩坐在这里一起吃鲜奶油不是……?
「我想变成琳达学姐那样。我很崇拜她。」
正要张开的嘴在千钧一发之际闭上。
不,看来还是算了——在一瞬间改变主意。
说出口只是心情会比较轻松,并不能解决事情。自己实在没道理让光是自己的事就烦恼不完的香子,背负这项难以言喻的事实。
另一方面也不希望香子对琳达产生不必要的不信任感。如果香子崇拜她,那么就继续吧。就算我和琳达的过去曾经发生什么,也没必要把香子卷进来,破坏她与琳达的关系。
「因为琳达学姐感觉好干脆、好爽快,似乎很积极享受人生。你不认为吗?」
「嗯……她是很棒的学姐。至于干脆嘛,我也有同感……」
我是说真的——万里如此补充。
真的很干脆地与过去划清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