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同盟而言无益的存在,就没有生存的意义。」
「那么,这对莱德来说是甚么?」
贝贝尔从床边拿起了某个物品。那是莱德送给艾咪的黑迪亚斯的爪子。
「这个,是……」
「我听姊姊说了。她说你也不知道这是甚么,却还是继续做……这一定是笛子吧?是战斗中完全派不上用场的东西。」
「笛、子 」
「嗯。我还让它能够发出声音喔。」
他将嘴唇抵在上面,轻轻呼进一口气。
几个柔和的音色从中洒落。
有高,有低。声音的碎片互相舒缓地连系,它们形成无限温柔的曲调,轻敲莱德的耳膜。
优美的旋律,最后为莱德的意识——心灵,描绘出一个影像。
那是名为空白的颜色。
跟宇宙的黑暗,或是在地球看到的丰富色彩都不相同。
缺乏刺激、几乎无色的空间。莱德就在那里。
自己的手脚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也是纯白的。
白色的驾驶服——训练用制服。
自己的确穿过这套服装。遥远的记忆。
在无色之中,亮起了一条光线。淡蓝色的熟悉光辉。光线枪的小刀。
切削黑迪亚斯的爪子的,小小的手。
那是自己——不,不对。
与自己一样的银发。深紫色眼睛的小男孩,将完成的笛子递给自己。
他像受到引导般接下后,男孩露出了微笑。
他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出一样的表情。
他想报以微笑——但来不及。
下个瞬间,男孩的身影已经在莱德的面前消失。
他在胶囊里面。当舱门关上,胶囊就被吸进了厚重的门扉后面。一声不响。毫无预兆。短促的一瞬间。
当他回过神来,胶囊已经回到莱亿的面前。
里面没有男孩的身影。
他感觉到留在手中的笛子之重——之轻。
莱德早就知道。
知道隔着这一扇门,比越过银河还要遥远。
知道自己再也看不到那双眼睛,也听不到那嘴唇发出的音色。
知道男孩以透明的微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要忘了」。
知道这个瞬间不久也会成为过去,埋没在依稀的记忆中。
——我不希望那样。所以我让它维持空白,将它封印起来。
莱德的脸颊上流下滚烫的液体。它不断涌出,阻止不了。
「莱德先生。你怎么了?」
听到贝贝尔担心的声音,莱德擦了擦脸颊。
「你在哭吗。」
莱德从没感受过这么热的眼泪。
「这个,是……」
「我是不是做了甚么错事?」
「不是……我不知道。为什么——」
他赶紧否定。
为什么会流眼泪。为什么自己在哭?
「你一定是想起了甚么伤心事吧。」
「是、吗。」
窗外夕阳早已西下,房间也变得昏暗。自己竟然这么长的时间,都在空白中漂荡吗——
街上开始亮起灯火,像要抵抗黑夜似地。
每一盏灯光,都代表人的存在。
里面应该有白天修理受损船只的人。应该有围着捷霸的那些孩子们。也有一心收集雨水的人。
一度被空白所覆盖的心灵,填满了全新的色彩。
「贝贝尔……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那个,我想再,拿回来。」
贝贝尔微笑着交给他。
「当然好!」
他小心地接下笛子时,房间的灯光亮了起来。
「茶泡好罗——。是莎耶推荐的♪」
艾咪手端着茶具走了进来。
其实茶早就泡好了,凉了她又重泡一递。因为她想,现在的莱德一定需要来点热呼呼的茶。
暂时居住的机库,被捷霸的蓝色辉线淡淡照亮。
莱德仰躺着,数着如雨星空中的光点。
「捷霸。还无法判断座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