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这件事感到非常不快,但自己将女儿的事情全都交给了妻子,我也不好出声责骂,最终在妻子异常热心的劝说下就允许了。到现在我就明白了。哪怕只是些许也好,妻子也想和女儿拉开距离吧。女儿想要从主屋里出去的愿望,对妻子而已或许就像是上天的恩赐一般。
现在的话,我能理解那种心情。我一想到女儿在自己身边,就会觉得恐惧。就算只是一分一秒,我也不想和她呆在同一个屋檐下。
然后,就算是远离了她,问题也没有全部解决。我明白的。
妻子是因事故去世的。
妻子是因事故去世的。从通向主屋阁楼的楼梯上滑落,颈部骨折而死。尸检的结果表明妻子体内有大量的酒精,所以定论为醉酒之后的失足事故死。
确实通往阁楼的楼梯平常都是固定在天花板上的,与其说是楼梯,感觉更像是梯子,我自己都觉得危险。在摄取了酒精的状态下,失足坠落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但我有疑问。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妻子本来就是不怎么会喝酒的人,那她为什么要喝酒呢?更重要的是,到阁楼里去是有什么事吗?在那里只有一些古旧的衣物,如今有什么必要上去呢?我孩童时倒是曾上去过游玩,但在这之后,连阁楼的存在本身都大半忘记了。
妻子死后,我因家事而奔走,那稍稍的疑惑不知何时就被埋没了,但现在不一样。我感到了无法消去的违和感。而那个违和感,引导出一个答案。
搞不好,妻子是被杀掉的?让妻子喝了酒,拖着她的脚,或是她推下去?
妻子死时在家的女儿说“没有注意到”。入夜我到家时发现了冰冷的妻子,而女儿自称自己一直在房间里。相信她说的,真的好吗?那淤塞的眼瞳在妻子的遗体面前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来,我要相信那样的眼瞳吗?明明那个时候她还很少闷居在仓库里,吃饭或是洗澡,和各种时候都还会到访主屋的。
“咚咚”的声音长鸣不止。
腐臭,怎么都不消失。
到底是第几次凝视这个铁门了呢?
不想看见,不想知道。
但我没法停止这个每日的习惯动作。
女儿变得闷居在仓库里的这一年间,一直持续着。下班之后,每日,每晚,一直持续着。向打不开的铁门的那一侧发声,侧着耳朵听。女儿果然今天也没有回复我。
她到底在干什么?现在,有着怎样的表情?
我尝试想象。但浮现在脑海里的只有那彻底淤塞的阴暗的笑容,和残忍地将小猫切碎的姿态。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心目中的女儿自她一年前开始闷居于仓库以来就没有变过。现在打开门,她会让我看看她的样子吗?
那样的不合理的妄想不断涌上心头。
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她难道不是想把我也杀掉吗?那样的妄想无法挥去。想对待妻子、猫和其他动物一样。不,是用更加残虐的方法。对猫是挖去单眼,对我则是双眼吗。让妻子坠落死,对我则是扑杀吗,刺杀吗。让兔子被乌鸦吃掉,那要让我被野狗吃掉吗?
我一定会被用人类的智力所无法触及的方法杀掉吧。无法轻松地死去,连在痛苦中叫喊都不被容许,她会俯视着呻吟挣扎的我的身姿,而我则一边盯着她的笑容,一边绝望地死去。
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所以我没有办法停止这个每日的动作。我在因持续飘荡的腐臭而觉得恶心的同时,将买来的芳香剂放好。从仓库里溢出的腐臭,找来了邻居的闲话。所以我为了抑制腐臭而放置芳香剂。不知有多少瓶,每天都去买,然后不断放上新的。一日都不敢中断,为了抑制溢出的腐臭。
铁门的另一侧。
飘过来的,腐臭。
为什么,为什么怎么都不肯消失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门那一侧散落着的彻底腐败的尸体的数量,到了连无数的芳香剂都无法抑制的地步。被杀害的动物比每天放置的芳香剂都还要多。又或许,像妻子那样,人类也成为了牺牲品。搞不好,在里面,人的尸体像山一样堆积着。腐烂崩坏的肉像粘着剂一样缠在一起,露出的骨头以犹如某种谜题一般的形式组合起来,像墙壁一般,像屋顶一般,形成了腐肉的寝室。难道不是这样吗?
想象着在那中间笑着的女儿的姿态,我呕吐了。因为只往口中灌过啤酒,吐出来的只有胃液。然而就算这样,我没有闻到刺鼻的酸味,果然只有腐臭。
已经,到极限了,我想。到现在为止,已经这样想过好几次了。
不能再放着女儿不管了。不能再这样隐藏下去了。总有一天,会被知道的。不,倒不是这个问题。不能再这样容许女儿的反社会行为了。斥责这样的行为难道不是我作为父亲的工作吗?是的……没错。
但是,就算再这样想,我还是没有办法打开铁门。怎么都没办法。
我的本能在说。
绝对不能触碰。
绝对不能打开。
绝对不能进去。
绝对不能接近。
绝对不能知晓——
铁门那一侧存在着的东西。
“那个仓库,非常奇怪呢。”
突然,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03
电视屏幕的那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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