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NO 10 你的笑容 黑色-SHI-NO

;里面的东西居然这么有趣!

  他很高兴,纯粹地感到开心。

  墙壁另一侧响起声音,他会做出响应,接着又会有声音传来。

  然后不断重复。

  会有声音传回来的事实,让他感到无比开心。

  在这一天,不只是吃晚饭前的一个多小时,就连吃完晚饭后一定要看的节目他也没看,就

  这样一直敲着仓库。他已经对电视没兴趣了。传入耳中的声音,响应自己的声音,光是这样就

  取悦了他的心。

  隔天,他感冒了。面对逼问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的母亲,他说了一个「我在外面玩」的小

  谎,然后就这样过了一天。虽然被发烧,咳嗽,以及苦涩的药粉折磨,他还是一直思考着仓库的事。

  花了二天治好感冒后,他抛下一切冲向仓库。

  咚!

  他精力十足地敲了墙壁。

  咚,小小的声音傅进耳中。因这个事实而再次雀跃的他,不断用力地敲着墙壁。

  傅回来的声音一开始虽然微弱,不久后就有如响应他似地,变成了既响亮又快乐的声音,打从那天起,他每天都会去仓库那边,而且小心地不让自己再次感冒。

  当他发现仓库内传来的声音,并不是单纯的响应着自己,而是带着感情时,已经是好一阵子以后的事了。举例来说,打招呼的声音都一样,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先敲二下后停个一拍,然后再敲一下的形式,但声音的强弱却不相同。他敲响墙壁后,有时会立刻传来强而有力的响应声,有时则会过一段时间才传回虚弱的声音。当声音刻划着奇妙节奏时,感觉起来好像很快乐,以笨重又单调的方式敲击时,则是寂寞的感觉。

  就算是他,这个时候也发现有某人在另一侧了。

  这种想法虽然与日剧增,对现在的他而言,从仓库传来的声音已经占去日常生活中的一大半了。这个声音比好朋友更重要,所以他也经常拒绝游玩的邀约,到小学六年级时,他已经跟朋友们完全疏远了。

  在人际关系狭隘的社会之中,这种人不可能不醒目。不跟他游玩的朋友会把这件事告诉父母,接着又会传入双亲耳中。某一天,他被父亲叫过去了。

  父亲怒斥「为什么不跟朋友一起玩」,而且揍了他。

  他不需要朋友,只要有那个声音就够一了。

  他虽然这样想,却没有将这种想法说出口。紧咬嘴唇不发一语的他,因此被父亲修理得更加凄惨,但他一直到最后都守住了沉默。母亲在一旁哭泣,父亲则是侮蔑他。他虽然悲伤,却不觉得寂寞。隔天,他浑身瘀青地去上学,却没有人对他说一句话,包括教师在内。他也一直紧阂着嘴,不跟任何人说话。

  这里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从小学毕业,要去稍远的中学念书时,他甚至失去了求学的意志。

  父亲发狂似地殴打着这样的他,但这种行为已经不具备任何意义了,只有母亲的泪水能稍微动摇他的心。而且,只要聆听仓库的声音,连这种感觉也会消失。那个声音比任何事物都温柔。

  他无法确认。不过,他能感觉到自己传达了想法,因为声音会响应敲击声中的感情。

  当他告知自己又被父亲揍时,声音会担心地问他要不要紧。如果自己逞强地说不要紧,声音就会安心地表示「那真是太好了」。他与声音之间有着说不完的话题,而且能好几小时不停交换着敲击声。用餐时间时他得暂时离开,免得被别人发现,只要一有人出入,他也必须躲藏起来。即使如此,他还是不在乎。

  就这样,他满了二十岁。此时的父亲似乎已经死心,也不再跟他见面了。母亲还是会含泪望着他,但这种目光已经无法动摇他的心了。就是因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却又对彼此视而不见,所以他才会产生这个想法。

  他想庆祝二十岁的生日。念小学时,他曾见过村内的青年庆祝满二十岁的生日。大人们也会混在一起饮酒作乐。他不需要众人的祝福,可是他希望墙壁另一侧的某人能祝福他,也想跟对方一起喝酒。

  禁忌被打破了。能遵守至今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吧。

  拿着仓库钥匙与一升瓶(※日本用来装日本酒的玻璃酒瓶,容量约儒公升。)后,他跑了起来。他以颤抖的手开放锁头后,那扇过分巨大的门屝轻轻打开了。这么一来,他终于能跟自己一直想见到面,一直想要交谈,也是唯一的朋友,唯一心灵互通的人见面了。

  他在仓库中来回奔驰,到处乱绕,接着——

  「我以为自己发疯了呢。我在那边看见的是,一名穿着破烂衣服的男子。他有着一头乱发,手脚也跟枯枝一样瘦弱,只有一对眼睛浮现在昏暗光线之中——然而,他就是我,不会有错。」

  那是连户籍登记都没有,在二十年问一直被隐藏着的双胞胎弟弟。

  彼此的初次相遇,以这种形式降临在两人之间。

  「我完全搞不懂状况,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吧?我当然知道有同卵双胞胎这回事,但我却是第一次看见,而且我根本没想过自己是双胞胎。因为太过震惊,一升瓶甚至从我手中滑掉了。幸好瓶子没有打破……听到这个声音后,弟弟缓缓敲了地板。这是在呼唤我——对他而言是在呼唤墙壁外的那一个人的声音。我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然后响应了那个声音。在我这么做后,声音又传了回来。这样敲着地板的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在我面前的是另一个自己。」

  这都是父亲严格教育的功劳呢。所以,我知道这种事绝对不能被允许。更何况,遭受这种待遇的人还是另一个自己,所以我更不可能容许。我发狠揍下去后,就流着鼻血昏过去了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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