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离开病房。今天就先回去吧。我不能从现在的她身边夺走时间。
打定主意的我准备告辞——却突然察觉到了某件事。
眼前是没有任何异状的棉被。那是让学姊身躯保持温暖的白色棉被。当然.向上隆起的棉被内有着跟学姊身体一样大的空间。她的身材娇小,所以棉被隆起的程度也不大,不过还是能大致推测出身体的形状。
然而,这副光景中存在着某种不自然的要素。
隆得最高的部分,当然是胴体。微微露出棉被边缘的指尖虚弱地握着布料,脚趾虽然没伸出来,却可以看到它的形状。
不过——只有左侧。
棉被没有隆起,右侧的棉被没有隆起。
不可能会有这种事。学姊在棉被里弯曲着右腿吗?然而,如果是这样的话,棉被应该还是会被撑出一个不自然的形状才对。可是,棉被上却看不到这种现象。她在棉被中将身体伸得笔直,所以棉被应该会被撑起来才对。这副光景简直就像她的右腿——!
「学……姊……?」
她有如要排除一切似地闭上双眼。
然后,只说了一句话。
「这是我自作自受。」
无法恢复原状的事物,有三个了。
这都是我害的。
学姊虽然说那是自作自受,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的确,她总是背负危险地活着。她主动跃进犯罪旋涡中与罪恶战斗。周遭之人担心这种行为,所以老是告诫学姊不要这样,伹她却把这些话当成了耳边风。
所以,我想学姊大概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遇到这种下场吧。
就某种意义而言,这是天经地义的结果,是理所当然的报应。
不过……这还是不对。
事情不是这样。
她的行动错误到必须遭受这种下场吗?
脑袋一片空白的我,独自呆立在医院的正门入口处。
抵达这里后,我就失去了步行的力量。或许我连站立的力气都失去了。现在的我之所以能够站立,只是因为某人擅自死锁了我的膝关节,不准我瘫坐在原地罢了。当然,我清楚那人的真实身分。
就是我自己。
责备着自己的我,正高吼着「这就是处罚」。
就算我不跟学姊讲那件事,她也会自己去调查事件吧。话说回来,主动前来要求帮忙的也是她本人。事情总是这样发生,绮罗拉学姊都是处于主导的地位,所以会发生这种不幸,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这种理由只是谎言。
我想原谅自己吗?
我到底想向谁表示,自己没有任何责任?
学姊那句「自作自受」的意外之语……难道没有让我感到庆幸?
如果她用「都是你害的」的话语来责备我,我又打算怎么做?
为什么不说比跟绫濑慎有关的事情?为何不说出一切,然后更仝而性地帮助她呢?只要这么做,就能避免这种不幸吧?不,一定可以避免的。成功避免这种结局的可能性很高。
然而,我却没有这样做。
为了守护安稳的日常生活,为了消除不愿想起的过去造成的气味。
不但如此,我还煽动了她。
我为什么要把高柳小姐的事告诉学姊呢。
因为我有一种乐天的想法。只要把事情交给她处理,那我们就能安稳度日了。这就是我的如意算盘。只要把一切交给学姊,我与志乃就能一直隐藏到新闻消失为止。
看吧——这全是我的责任。
我没有流泪,脑中没有半句话语,说不定连呼吸也停止了。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化为一尊铜像,并且进行着可以持续数百年的肯定与否定之轮回。我想把责任推给某人,却又发现这其实是自己的错。我有如逃避似地责备某人,但那些话语却全数反弹到自己身上。我完成了一台零缺点的永动机,至于刻在上面的标题嘛,用「愚者的末路」这一类字眼应该可以吧。虽然格调有一点低,但这种名字反而有我的风格,所以这样就行了。放在医院正门玄板当做摆饰的话,实在不是很吉利,所以应该会被移到其它地方才对。在没有什么人会来到的场所中,慢慢氧化的我,就这样一直活到身体完全腐朽为止。啊啊,至少让我在正门这边待到学姊出院吧。就算只有一点也行,等我看见她的脸上重新出现笑容,并且目送她走回日常生活的背影后,要怎么处置我都无所谓。所以,请让我待在这里吧,让我在这里多待一些时间。
「喂!」
类似少年所发出的高昂怒喝传入耳中,我抬起了自己的脸庞。就在此时,我的衣搽从下方被狠狠揪了起来。我身为铜像的幻想消失,死锁的膝关节也松开了。
我的衣襟只是被向上提起而已,并没有压迫到喉咙,所以我不觉得痛苦。快瘫在地上的我无力抵抗,就这样被对方推到了墙边。
我压低视线,出现在眼前的是克洛斯少年。
他也是慌张赶来的吧。他之所以气息紊乱,或许是因为从车站跑到这里的关系,不过,他目前的情绪相当激动才是主因。
「喂!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
「克洛斯,你说什么……」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