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色彩的浓淡来推测,我随意地画上眼睛、鼻子还有嘴巴。然後又有如围起五宫似地画上脸部轮廓,而且还顺便加上了脖子跟胸部。一般而言,既然是肖像画,应该都会画到胸口一带吧!说不定这幅画是全身的肖像,不过我根本就看不出手脚摆出了什么姿势,所以这已经是极限了。
「志乃也挑战看看嘛!」
我一边把画好图的纸片投入箱子里,一边将原子笔递给志乃。
志乃似乎是有了某种想法吧!凝视了画作数秒钟後,她把笔接了过去。
她比在纸上随便画的我,更加流畅地滑动著笔尖。
不久後,完成的图画是——
「这是什么啊?」
仔细想想,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志乃画的图,不过我实在无法率直地感动。以平稳线条交错绘制的图与其说是绘画,倒不如说几乎踏入了几何图形的领域——而且还很乱七八糟。
意思并不是这张图里有小孩子图画中特有的,以独特感性画出来的错乱大小与距离感。
因为那张脸孔——下巴被分成了上下两半。
而且,眼睛——应该说眼球本身就滚落在画面的边缘,只有三根手指的手臂也被画在不同的地方。
「呃……这是毕卡索之类的抽象画吗?」
我感到脸部痉挛,一边有如求救似地将视线望向少女。
回应我的是,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漆黑色眼瞳。
看到那对眼瞳,我总算发现从这幅画作上感受到的强烈嫌恶感的真面目为何了。
支仓志乃这名少女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对於人类拥有的负面感情,她比谁都还要敏感。特别是对人类之死的感受性,更是凌驾一切。她理所当然地寻求那些事物,理所当然地接触它们。我想要遮住眼睛、捣住耳朵逃避的存在,她却理所当然地去接纳,以娇小身躯去承受。
会让志乃露出这种眼神的事物。
接近她本质的事物。
吸引她的存在。
「难道……?」
黑魂少女明确地点了头:
「这是尸体的画。」
***
既然是有奖徵答,答对的人当然有奖品。
话说回来,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现金,不然就是购物券,至少也应该是某种商品才对。在这种时候,就算是意义不明的钥匙圈,或者是现在几乎用不到的电话卡诸如此类的东西也无所谓。我不打算抱怨。答对的人是志乃而不是我,所以无论拿到什么奖品,我都不会感到困扰。
然而……如果奖品是「招待您前往九瑠夜明日老师的工作室」,那就另当别论了。
「哇……还真是了不起呢!」
就算我忍不住发出了傻呼呼的声音,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从我们居住的大阪搭电车约一小时在JR京都车站下车,接著坐进停在车站大楼附近——
距离有名大楼梯不远处的白色皇冠轿车,然後又经过了两个小时以上的车程。我对京都的地理位置虽然不熟,但听说这里应该是比散山附近。车子的确有开上山的感觉。周围的风景从古都街道转为带著绿意的枯寂风情,一边登上绵延不绝的险峻蜿蜒山路。
九瑠夜明日老师的工作室,就在这种——虽然这样讲很失礼——偏僻边境。
从外观看来,那是一栋红砖建筑,造型枯躁的彷佛是我以前在神户见过的仓库。老实讲,我觉得跟周围环境的气氛不是很搭调。
是的……我的确感受到不自然感。
是座落於深山森林中的红砖仓库。
可以这么讲吗?也正因为如此,它拥有一种奇妙的存在感。
简直就像是重重地坐在大地上的象龟。明明很低矮却又非常厚重——那幅风貌,拥有令见者为之震慑的十足迫力。它既坚固又顽强。坚固的程度别说是台风,就算有炸弹掉到这栋建筑物上,它也会完整无缺的留存下来吧!
我跟志乃就在这种地方。
本来接受招待的人只有正确解答问题的志乃而已,但因为她是小学生,所以监护人也被允许同行——应该说,这是绝对必要的条件。只不过,那么忙碌的伯父他们当然没空来到这里,所以我就雀屏中选了。
玄关处有如仓库般的厚重铁制大门,除了主人认可的来宾之外,正拒绝著一切事物。
然而,应该说果然还是理所当然呢,一走进屋内,完全没有至今所感受到的那股近乎敌意的氛围。
铺著红色地毯的走廊直直向屋里深处延伸,屋内到处可见装饰著高雅华丽的煤油灯。只不过里面当然不会摆上真的蜡烛或是使用煤气,而是点著灯泡。现场的中世纪气氛强烈,我甚至觉得应该摆上几具西洋盔甲才对。
煤油灯照射出的光线不像日光灯般地明亮,因此在建筑物中间并且没有窗户的走廊显得有些昏暗。如同高级饭店似的雅致戚与彷佛鬼屋般的不愉快印象彼此共存,总觉得给人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
只是……这股气味,应该无法让这栋建筑物发挥旅馆的功用吧!
步入的瞬间,我就蹙起了眉心。
室内充塞著油画颜料特有的强烈气味。到刚才为止都在山林中的我早已习惯林木的芬芳气息,所以这股气味又更加刺鼻难闻了。所谓的工作室,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