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那是当然罗!因为,我不想自杀。」
虽然这个意见非常健康,但我却觉得从她口中说出的话都别有含意。是因为我戴上了两、三层有色眼镜的关系吗?
「之所以调查那种网站,是为了大垣。为了让他成为『正义使者』,我寻找著牺牲品。」
正义使者大垣六郎。既是真白的大哥哥也是她的保护者,同时还是真白重要之人的他,受困在想成为正义使者的幻想中,然後就这样以错误的形式成为那种存在。制造出那种状况的真白为了帮助并守护他,为了让他继续当一名正义使者,所以有必要找寻明确的「邪恶」也就是牺牲品。
所谓的牺牲品,就是做出明确犯罪行为的人,而且为了让最喜欢的哥哥不被警方怀疑,对方必须是一个能轻松让他以假犯人的身分「自杀」的人。
「结果那些网站根本帮不上忙,所以我只能就近取材。虽然就最终的结果而论,就近取材的方式反而还比较有效果就是了。」
成为牺牲者的对象,是与真白有关系的人们。在确定她就是真凶的过程中,这一点变成了重要的情报。
「我也是在那个时候与八幡碰面。总觉得她似乎爱著市井垣忍。」
「好像是这样。」
「你发现了吗?唉,人会想要杀人的动机若不是金钱欲望,就是性欲罗!」
志乃大概也是如此,不过这名女孩的思考模式也相当扭曲。最近的小孩都这样吗?这么一想,我莫名地强烈感受到自己已经老了。这让我有些郁闷。
「可是,遗憾的是,她无法以自己所期望的形式成就爱情。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市井垣忍追求的事物并非是留下自己的子孙,而是把自己封存下来。」
DeadEndComplex这就是他寻求的「生存方式」。
「她是一个很单纯的人。永远忠於自己的爱情,这就是她的全部。不过老实说,这或许也是不幸的事。正因为她爱市井垣忍,所以才无法阻止他的死亡。」
「然後,正因为如此,她只能将整件事情神圣化。」
「真是愚蠢。她并不是为了爱情而殉身,只不过是把自身的幸福转嫁至他人的人生罢了。她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一直幸福,才肯定市井垣的一切。」
如果八幡真的能够理解市井垣忍,应该就会跟他一起赴死吧!
可是,她却没有做出那种选择。到头来她跟我一样,只能生存在普通的价值观里。无论怎么做,她都无法理解市井垣忍的「生存方式」。她只能像普通人一样寻求肉体的联系,寻求藉由言语所得到的理解,一边怀抱著非活著不可的想法,同时无条件的否定死亡,直到死亡的瞬间为止仍然渴望活著。
可是,市井垣怀抱著与那些观念完全不同次元的理想而死,而且她自己也真心爱著这样的他。所以,她只能肯定。为了证明自己的爱是真实的而全盘肯定。市井垣的死与理想,都必须成为「神的正确理论」。她只能认可自己无法理解的意识形态。直到最後的最後,还是无法理解那些意识形态。
「所以,她才想杀掉我们吧!」
从口中流泄而出的低语声带著九成的阴郁以及一成的愕然。我还是无法同真白一样,把整件事当作一桩蠢事抛弃得一乾二净。事实上,我在心中的某个角落也对整件事有著肯定。
「我觉得无法理解的去爱无法理解的事物,一定不是什么坏事。我也没办法理解志乃。我真的不觉得自己可以完全了解她。可是」
「可是,那并不是无条件的肯定所表现出来的情感对吧?」
正是如此。正因为爱著对方、正因为重视对方,所以有时也必须要否定对方才行。
到头来,她的报复只是为了自己。
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爱。
「我选择助她一臂之力。这是因为大垣的事情她多少也帮了一些忙,因此以协助她作为代价。而且,我也有自己的目的。唉只是就结果而言,跟我当初的目的有著很大的差异。」
「你的目的?」
「市井垣忍想留下来的『生命』。活著的事。对这件事我也有相同的感觉,支仓也一样。话虽如此,我与他们的想法却不同。当然,市井垣与支仓两人的想法也不一样吧!可是,在这些想法中有共通点存在,所以我才会无可救药的受到吸引。」
「我不懂,我不觉得有共通点存在。」
「不,我们之间有共通点存在,就是对『自己』的看法。」
「自己?」我反问。
「你存在於何处?」
我无法立刻找出这种问题的答案。
「肉体是会变质的存在。从出生的那一瞬间就开始持续成长,不久即迈向老化。细胞虽然重复著成长、分裂与增殖的过程,却也拥有死亡的概念,因此会定期老朽,并且让新细胞取而代之。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不久就会开始崩坏。复制、增殖必定会发生劣化,染色体端粒(注:染色体末端的DNA重复序列,作用是保持染色体的完整性)也有其极限。不知道自己该死亡的细胞,就只有癌细胞而已。连那种东西都不是绝对的存在肉体无法恒久不变。它每分每秒都不可能是相同的状态,是不断变质的存在。那么,在肉体不断变化的过程中,哪一个瞬间才是『自己』呢?』
「全部都是在所有时间中生存的我,现在、过去,以及未来的我都是自己。」
「没错。就肉体层面而言,幼时的你与现在活著的你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人,但你还是能够维持自我的;贝性,意识也能不断地连续下去。你从来都不觉得这种现象很异常吗?」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