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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犯罪,不是重点所在。就算追诉期还没过,但现在活着的我们并没有权利去控诉你的罪行。因为,会因此受到责罚的,不只是已经有所觉悟的你一人。」
「那是……」
「事件真相大白的话,接受处罚的不只你一人。你希望宫前加奈受到更严厉的处罚吗?」
深山摇摇头:
「……不,我不希望这样。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因为她也是被害者。她的确杀了人,但那是不可抗力所造成的结果,所以没有再去伤害她的必要。因为她承受的痛苦已经够多了。」
这恐怕是在指她转学后,所发生的事吧!深山当然知道,宫前加奈在事件之后的情形。
「罪业就是罪业。虽然在现实生活中有轻重之别,但绝非是以法律的角度来做判断。杀人罪与业务过失致死,在法律上被当成完全不同次元的罪行,在量刑上也有很大的差距,然而让人死亡的事实却没有不同。正因如此,宫前加奈就在没有被任何人追诉罪责的情况下,以自身认知的现实来接受处罚,承受她相信自己应有的惩罚。就因为那样,所以问题的重点是——你对自己的罪行有无自觉。」
「你是说,我对自己的罪行没有自觉啰?」
「你没有自觉。宫前加奈发现了自己的罪,也接受了处罚。然而,你到现在仍末察觉自己所犯下的罪业。」
「没有这种事。我很清楚自己犯了什么罪。我擅自移动尸体、擅自在上面留下伤口,做出混淆犯人真面目的举动。我欺骗警方、欺骗社会大众,犯下法律禁止的行为。我没有接受法律制裁,但我明白自己的罪行。像这样继续当老师关心许多学生,就有赎罪的意味在里面啊!」
深山如此诉说着自己的罪业。
可是,志乃却冷酷的问道:
「只有这样吗?」
「咦……?」
「你应该还要对另一件事,感到罪恶感才对。」
「另一项——罪?」
「那就是,你的行动就结果而论,制造出了『惨杀爱丽丝』的幻想。」
「我……制造出那个怪谈?」
「没错,是你制造的。因为,你并没有向宫前加奈传达自己把尸体吊起来的事实。也许你认为这是正确的选择,但她也因此不得不强烈意识到,除了自己之外的『某人』的力量。这是想当然尔的结论吧!她可是亲眼确认了木下的尸体以及现场的状况。可是,尸体却在不知不觉间,变成她始料未及的姿态。不会对这个事实感到不安的人,这世上应该不多见。接着事件展开后,发生了一个偶然,就是红色鞋子。这种想法实在愚昧至极,但她却产生了娃娃把尸体吊起来的想法。」
「那个……」
「当然,光是这样还不足以指责你的罪行吧!问题是,你在制造出那个怪谈后的行为。你拥有消灭那个怪谈的能力。你明白怪谈之源爱丽丝娃娃的真相,与红鞋掉落的理由。你可以在那些谣言扩散前,就消灭谣言本身。然而,你却没有选择这条路,而是在这十年间对它置之不理,进而让谣言升华为怪谈。」
她觉得怪谈这种东西十分荒谬可笑吧!
就某种意义而言,这种想法正确无误。她会有这种感觉,倒不如说是天经地义的事。不管是谁都会这样想,不管是谁都不会相信,不管是谁都不会在意。就算她持续对这个怪谈视而不见,要以此来论定她的罪责也太过严苛了。
可是——
「如果,有孩子因为你制造出来的怪谈,而对现实感到痛苦呢?」
支仓志乃,做出了这种宣告。
如果,有少女相信这种任谁都会觉得荒诞不经的怪谈。
如果,她把绝不可能存在的怪奇当成了自己的现实。
如果,她还因此对那种恐怖感到胆怯。
如果,她因为梦魇而受到折磨。
「那个责任,到底谁要来负责?」
每个人都误会了。
每个人都被囚禁在十年前的过去。
所以,每个人都只注意到十年前的被害者,而忽视了现在。
最重要的事物,明明就在那儿。
明明那才是每个人都必须守护的事物。
简单的事实。
现在的少女所承受的苦楚,比起十年前的少女所感受到的痛苦要沉重的太多了。不是无法挽回的过去,而是向前方不断延伸展开的现在才更为重要。
然而,谁也没察觉到这件事。
每个人都搞错了。
因为,人的思考无法超越现在。
因为,过去的事物总是会被放大。
啊……啊。
总算了解一切的叹息。
「是,是的。这是……我的责任。」
深山深深地点了头:
「——是我的罪业。」
***
然后,我以笑脸迎接步出仓库的志乃:
「你辛苦了。」